【连载】欲城

天欲晴

十一
奇怪的是，并不是象万主任所说的，领导会安排唐艳梅去陪同来宾吃晚饭。五点多钟时，唐艳梅走进办公室时，里面只有小伙子黄平安在电脑上玩CS。就问：万主任呢？
黄平安说：已回去了， 眼睛还是死死盯着他的屏幕。
到了六点钟，下班的时间到了，也没有风吹草动，唐艳梅便收拾起包回家，有一丝失落感。
回到家，高明却没回。这时候的高明应该在厨房忙乎才合乎常规，于是就打高明的手机。
高明说：在加班，忙晕了。头都大了，有两个脑袋那么大了。
唐艳梅说：搞了个副教授，就忙出两个脑袋了，要是搞了个正教授那还得了，那不得忙出四个脑袋来。
高明在电话里嘿嘿地笑，不说话。
唐艳梅说：高教授，我可警告你，你可别打着加班的幌子在外面采野花。男人都是喜欢吃着碗里瞅着锅里。
高明哈哈大笑：唐妹，你就省省心吧，旗杆永远是为你挺拔的。
唐艳梅也笑了：你个老流氓。 然后就挂了电话。

唐艳梅换上睡裙，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巨大的落寞感突然撞击着心扉，就走到阳台上，唐艳梅的家住六楼，顶楼，视野开阔，这宿舍区位于学院的最北端，唐艳梅一眼望去，西州职院的一栋栋高楼便掩映在迷茫的暮霭之中，影影绰绰的。西南角那栋七层楼就是高明工作的地方。再往东边看，那边有西州最豪华的酒店，昆仑大酒店，二十五层的高度巍峨挺拔，是这个城市标志性的建筑，唐艳梅想，郭林峰今晚下塌的地方应该在那里吧？

高明这边也真的正加班呢。他在那栋楼的七楼，那层楼上有全西州规模最庞大的电脑机房，三百多台电脑摆在三个大厅里，场面浩大，气势恢弘，每个大厅里还有投影仪等教学辅助设备，这里除了开展正常的教学活动，闲的时候也会提供给相关部门举行业务素质考试。

下午，郭林峰在会议室听完汇报，就被朱院长陪同着去职院各单位、各部门参观，来到七楼的机房时，郭林峰赞不绝口，说这机房够得上一类大学的档次。在这里高明第一次见到了郭林峰，郭林峰还和他握了手，当然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因为郭林峰和在场的老师们都握过手。这样的应酬高明也见得多，手一分开，那人是谁、长什么样、干什么工作的都可能随着心底的一声“他**”就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最近，西州职院确定了一条向社会开放办学的新路子，并决定沿着这条康庄大道奋勇前进，当朱院长在会上把这思路向郭林峰汇报后，郭林峰也感觉到耳目一新，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在后来的总结陈词里，郭林峰对这种新型的办学模式大张旗鼓地肯定了一番。说这种办学模式将是对当前陈旧的办学模式的挑战。

按照这条路走下去，各系都必须有能走上社会的项目，比如说计算机系的机房对社会开放就是其中的举措之一，计算机系还要成立软件研发中心，这筹备工作责无旁贷在落到了高明的头上。因为高明是软件专业的本科生，后来又在职读到了硕士。其学历和能力在系里已是登峰造极了。就连系主任姜文华也只能望其项背。

高明的办公室在这层楼的最东边二楼。软件研发中心在这栋楼的附楼，八楼，四十平米的房子里，门上新挂上了一个很醒目的牌子：西州职业技术学院软件研发中心。那间办公室里就三个人在忙碌着，都一声不吭的，日光灯发出兹兹的声音，除了高明，还有杨思，这会的角色是高明的助手。另一个是张之松，对，就是那个市人事局信息中心的张主任。是高明打电话把他请过来的。

三人都在电脑上忙着，高明在起草研发中心的工作细则，杨思在电脑上鼓捣着一个EXCEL表格。张之松在搞一个软件的流程，这是一套医院的收费系统，不久前由系姜主任和市中心医院谈妥的项目，高明接下来后，感觉那是一块烫手的山竽，不好弄，他想到了老同学张之松，他在这方面可是行家内手的，于是就请他来当上了狗头军师。任务是出谋划策，设计流程。

天欲晴

   十二
唐艳梅不想做饭，从冰箱里拿出一包方便面，冲上开水，准备应付一顿，刚坐下，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李明惠，她是唐艳梅无话不说的朋友，麦斌的老婆，麦斌和高明又是中学同学。李明惠城南中学的老师，和杨四安是同事（麦斌和杨四安在这部小说里的起篇就已出现了）
电话里是李明惠悲悲凄凄的声音：唐姐，麦斌在外面有女人了，我该怎么办呀？
唐艳梅心里一惊，拿起的筷子也掉在茶几上，李明惠是那种小鸟依人、我见犹怜类型的小女人，这女人也系不住男人啊！
唐艳梅问：你能肯定吗？你怎么就知道他在外面有女人了？
李明惠说：是真的，我看了他手机的短信的，一条接一条象长龙一样，很肉麻的。他和那女人在一起一定鬼混了好长一段时间。唐姐，你现在有时间吗？ 陪我出去走走吧。我现在心情很乱。
唐艳梅说：好吧，你就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就到。

唐艳梅放下手机，手机又响了，唐艳梅以为又是李明惠打过来的，拿过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唐艳梅疑惑地按下了接听键。

艳梅吗？我是郭林峰啊。手机话筒里传来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这声音特有的磁性，多少年都会萦绕在唐艳梅的耳边，这声音又好象来自遥远的天宇，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唐艳梅感觉到心肌在急剧地收缩着，拿着手机愣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郭林峰继续说：艳梅啊，想不到会有这里遇到你，这时间过得也真快，一晃就是十年了，十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啊……..我后来找过你，你怎么就杳无音讯了呢？……

在西州职院的各部门里都贴着一张全院教职员工的通讯录，郭林峰是个有心人，在各部门参观时，对那通讯录扫了一眼，就默默地记下了唐艳梅的电话。
唐艳梅突然感觉有泪水轰然冲进眼眶。郭林峰继续说：你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片刻的沉静后，唐艳梅轻轻地说了声：嗯
放下手机时，唐艳梅突然想起刚才李明惠邀她的， 想了想，就给李明惠打了手机，说家里来了客人，走不了，明天再陪她出去坐坐，又说了许多一些开导她的话。接着又给他们共同的好友黄娜打了电话，让她去看看李明惠。

唐艳梅打的去了西州城东一家酒吧，在门口，郭林峰已在那等候着，他们一起走进了一间包房，包房里灯光昏黄迷离，有轻音乐在包房里流溢着，气氛被烘托得浪慢而又暧昧。

郭林峰和唐艳梅在条桌前面对面坐着，在灯光下，唐艳梅脸上的红晕渐渐扩大，与那昏黄的灯光交相辉映，那神情有几份扑塑迷离，郭林峰有些不能自持。

服务小姐过来问要些什么东西。
郭林峰看了看单子，点了几个小点心，两份绿茶，铁观音。郭林峰还记得杨思喜欢喝这茶，杨思的心头不禁涌动起一种叫感动的东西。
郭林峰把单子递过服务员时又说：再来一瓶干红吧。
唐艳梅说：你知道的，我是不喝酒的，一点点就会醉的。
郭林峰笑着说：不是拿来喝的，是拿来看的，闻的。
不一会服务员就把东西送来了，然后说：请慢用，有事请叫我。然后转身，把包间的门扣上了。

唐艳梅说：想不到啊，你现在是省里的大领导了，感觉象是平步登天了。又感觉象是在做梦。

郭林峰看着唐艳梅，半响才说：你那一年怎么就一下子消失了，无影无踪了，我后来问到你学校去问过，人家说你去支边了。我千方百计找你也没找到。

唐艳梅说：是的，我想来想去，还是应该离开你。那一年你老婆给我上了一课，讲了许多实用的道理，经她一开导，我就明白了，你不是我的人。我回学校后，正巧教委组织人去支边，我就报名走了。
郭林峰长叹了一口气，那口气有可以从嘉裕关弥漫到山海关。
郭林峰给唐艳梅倒上了一杯酒，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然后又拿瓶来倒，被唐艳梅抢先抓住了瓶子。你还喝？ 刚才吃饭也没少喝酒吧。
唐艳梅端起酒杯，象征性的喝一小口，停了一下，好象是犹豫了一下，然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顿时那张脸就象盛开的桃花。
郭林峰过来轻轻地把唐艳梅揽到怀里，唐艳梅想推开，却浑身上下没有力气，象是柔弱无骨。

天欲晴

十三
郭林峰把头伸了过去，四片嘴唇就严实地封在了一起，然后两片舌头缠绵着、上下翻飞，唐艳梅那飘溢的体香刺激着郭林峰的神经，野性在脑海里暗流涌动，手不安分起来，向着挺拔的双峰山进发。这一刻，这一刻千钧一发。这一刻剑在弦上。唐艳梅的手机响了，那是田震“月亮之上”铿锵的声音，郭林峰松开了她。
唐艳梅看了手机，是她公公家里的电话，不祥之兆涌上了心头。果然，婆婆在电话里说，儿子佳佳发起了高烧，高明不在家，手机也关着，叫她快过去。唐艳梅看手机，已是夜里11：00多了。
唐艳梅和郭林峰一起出了酒吧的门，在迷茫的夜色里，唐艳梅踮起脚在郭林峰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了声：再见。 就钻进了一辆出租车里，留下郭林峰站在初夏的夜风之中，两手空空。
昏黄的灯光、舒缓的萨克斯、挺拔的胸膛，刚才那一幕在唐艳梅脑海里飘浮。片刻之后就被儿子那张红红的小脸蛋所代替，心里就一下子填满了不安。打高明的手机，还是关机。
   
唐艳梅的公公婆婆住在职院附近的一个小区里，那是一间50多平米的小房子，公公是印刷厂退休的工人，婆婆是农村妇女，现在他们的工作就是专职保姆，带自己的孙子，也就是帮着儿子高明儿媳唐艳梅带孩子。

唐艳梅下了出租车，一口气冲上到四楼的公公家，家里却空无一人，唐艳梅急匆匆下楼，打的往市一医院。在急诊室，见到了公公婆婆和儿子，在那张条椅上，公公抱着儿子，儿子已睡着，旁边挂着吊瓶，唐艳梅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婆婆不停地埋怨着：你和高明再忙，也要抽点时间过来陪陪佳佳啊。
唐艳梅听着，不哼声，在佳佳的脸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从公公手里接过了佳佳。

公公告诉她： 佳佳无大碍，就是伤风感冒了，本来吃了点药好了的，晚上却又发烧了。医生说吊了这一针，开点药回去吃就行的。 唐艳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高明、张之松、杨思已加班完了，这会正在外面吃宵夜，高明轻车熟路，带着张之松和杨思去了那家胖子排档。高明心里高兴着，研发中心的软件项目在他心里有些眉目了，特别张之松搞的那个流程给了他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由得从心底里佩服起张之松技术的娴熟和老练。

三人在露天选了个位子坐下，服务员王秀就拿着菜单过来了，笑着问道：高教授，今天吃些什么菜？ 王秀叫高明高教授由来已久，只不过一直以来，王秀就以为高明是教授，不知道他只是个副教授，更不知道高明是最后才评上的副教授。

高明盯着菜单，心思却开了小差，他瞅了瞅王秀，又瞅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杨思，就想到了：女人不就象这五花八门的菜么？风味各异，比如说他家里的女人唐艳梅就是一盘色泽鲜艳、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尽管高明喜欢，但吃多了也不免有些腻。那么，杨思是一道什么菜呢？王秀又是一道什么菜呢？

杨思在旁边催：你倒是快点啊，我都快饿死了。不是你家的女人也不知道心疼啊。
高明、张之松、杨思都笑了，高明喜欢杨思泼辣坦然而又张扬的个性。在高明看来，杨思也就仅仅喜欢开玩笑而已， 和她在一起工作总是感觉不到累。有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高明是深有感受的，何况这搭配的是秀色可餐的女孩。不仅不累，高明还经常精神抖擞，从上到下都有使不完的劲。

天欲晴

十四
高明和杨思在一起总能在不经意的对话中翻腾出浪花，他们的配合真可算得上是天造地设般的默契。
有一天，杨思穿了一件新裙子上班，问高明：高明，你看这裙子好看吗？高明瞅瞅，一本正经地说：穿上这裙子给人的感觉是你很幽默。杨思听出了高明话的味，咬牙切齿地说：高明，你个混蛋。
有一天，杨思在办公室高明对面的位子上坐着，专心削着铅笔，削完了，便自鸣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这还不够，然后就举起铅笔问高明：高明，你看我的笔尖不尖。高明抬头看了看，然后意味深长地说：你的笔呀？A 、B、C，A、B、C。 杨思沉思片刻，然后爆发出一句：高明，你个流氓。
还有一天，杨思在七楼的机房里鼓捣着一个软件，怎么也搞不定，于是打电话让高明来救驾：高明，快上来。 高明在电话里一本正经地说：我怎么听你这话很暧昧啊。杨思大叫了一声：高明，你个高级流氓。
即使这样，高明和杨思这对活宝，目前还是没有越雷池半步的正常同事关系。在高明看来，杨思就是那种性格开朗、活泼，喜欢无边无际开玩笑的小女孩。

在杨思看来，高明却是那种男人味十足的男人，就是别人看来高明不修边幅的缺点，在杨思看来，也成了他随意、不做作的优点。他肚子里是满腹的学问，当然是除了脂肪和大粪之外。会写一手漂亮的毛笔书法，还会写一篇一篇锦绣文章。
第一次去听他的公开课，杨思就对他着迷，他的课妙趣横生，课堂的气氛非常活跃。
有一天高明正上课，杨思从那间教室前经过，听到高明正批评一学生，不禁朝里面望了望，有一学生正站着，高明在他身边，指着那学生的一身衣服说：你看看你，你这一身的名牌衣服，奈克的品牌呢。你再看看你的作业，这么多红叉叉，怎么对得起你身上的这对号？ 我看你应该穿特步的衣服，特步的标志正好与你本子上的红叉叉一致。杨思听着，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会张之松正拿着筷子敲打着桌子。高明这才对站在一边的王秀说：一盘虾，要中份的，然后就是 ……
张之松不胜酒力，只喝了一瓶啤酒。倒是高明和杨思较上了劲，桌子下面是滚落的四五个啤酒瓶。
高明说：杨思，不喝了吧，会醉的。那是怜香惜玉的口气。
杨思却说：继续喝，一醉方休。然后就给高明斟满了，又给张之松斟满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高明和杨思目送张之松骑着一辆破自行车消失在夜色之中，然后就一起向学院大门慢慢走去。
职院的夜静悄悄的，教学楼、宿舍楼象一座座连绵的大山，路灯光有气无力，经过那一片小树林时，杨思突然冲到路边，哇哇地吐了起来。高明过来轻轻地拍打着杨思的背，感觉到了薄薄的连衣裙里面是胸罩的后背，不禁爱怜和不规矩的想法在心里辗转徘徊着。
杨思吐过了一阵，就从包里掏出纸巾擦嘴。然后笑着说：要是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是你干的好事呢。
高明说：我干的好事？ 我干的什么好事？
杨思说：你个笨蛋，你没看出我这样吐象是什么反映么？
高明更摸不着门道了，问道：象是什么反映？不就是酒精反映么？
杨思说：笨蛋，象是妊娠反映。
高明说：你没结婚哪来的妊娠反映？
杨思说：你真是井底之蛙！没结婚就不能有妊娠反映？比如说你对我做了坏事，我不就有妊娠反映了。说完是畅快淋漓的一阵大笑。
高明感觉热血上涌，身体有了微妙的反映。这时一辆的士从夜幕中冲过来，停在了旁边的马路上，从车上下先伸出了一条腿，高明对这条修长的腿太熟悉了，很快就断定那条腿是长在唐艳梅身上的。唐艳梅从车里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高明和杨思站在路边，象是在迎接她似的。三人的嘴巴同时慢慢地变形，变成了三个O形。
还是杨思精明，很快就镇静下来。故作惊讶地说：唐老师，这才回呀？好巧。我们刚加完班吃完夜宵呢。话一出口，杨思就后悔不迭，这“我们”一词是不是用得不合时宜。
高明也从混沌中醒悟过来，附合着说：是呀，加班快把人快搞死了，刚把张之松送走。
唐艳梅脸上挂着霜，不冷不热地说了声：佳佳发高烧，刚在医院打完点滴送回老爷子那里了。说完就目不斜视地往前走，高跟鞋有节奏地拍打着水泥路面。
高明心里格登一下，又把刚变成扁形的嘴巴变成了圆形。朝身后的杨思挤了挤眼神，跟着唐艳梅屁颠屁颠往家里走。
回到家，高明准备迎接一场暴风雨一般的洗礼。可是没有，唐艳梅只字没提刚才看到他和杨思在一起的事。只是要他明天去看看佳佳。然后就冷冷地说：快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高明感觉到唐艳梅心里藏着事，她什么也不说，这样更让他深感不安。
唐艳梅心里这时装的事太多了，纷繁复杂，几个脑袋都在她的脑海里晃悠着，郭林峰、高明、杨思还有佳佳，甚至还有公公婆婆。 她躺下想理个头绪出来。

天欲晴

十五
唐艳梅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来看时间，却看到有三个未接电话加一条短信，是个似曾相识的手机号码。短信说：你的钥匙落在我这里了。唐艳梅想起来了，这是郭林峰的手机号。唐艳梅披衣起床，打开背包翻了翻，那串钥匙果然不在包里。她想了想，那就一定是落在那间包房里了。
唐艳梅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晚上就不停地翻着烧饼，身边的高明轻微的鼾声整个晚上都没有消停过，他睡得很踏实。看来这男人什么都拿得起也放处下的。夜真长，真是长夜慢慢，慢慢的长夜，唐艳梅想着想着就集中了心思只想郭林峰，十年前的一幕一幕在脑海里放着幻灯片，一幕一幕的。人生啊，千折百回，十年之后的重逢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天快亮的时候，唐艳梅睡着了，梦见了她和郭林峰坐着一叶小舟，行驶在江面上，迎面而过的是千帆竟发的壮丽场面，两岸青山相对出。突然一股旋涡从侧面打着旋飘然而至，那叶小舟便随着那旋窝往下快速下沉，唐艳梅去抓郭林峰的胳膊，却怎么也抓不住，醒时发现已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到六点，唐艳梅就起床了，感觉头晕乎乎的，象沉入到一片灰色的迷茫之中，便冲了个澡，感觉好了很多。然后就出门，开门那一瞬间，高明在床上问：这么早去哪啊？唐艳梅充耳不闻，把门重重地扣上了。
走出职院的大门，就掏出手机给郭林峰打电话，刚按了发送按钮，就立即压下了，心里咚咚地跳起舞来，反复三次后，电话终于通了。
是郭林峰先说话了：艳梅啊，我住在昆仑大酒店1815房间，昨晚上你把钥匙落在包房里了，服务员送出来时你已经打的走远了，我打你电话也没接。
唐艳梅说：昨晚上手机在包里，很晚才看见。唐艳梅感觉到心跳好了很多。
郭林峰说：你过来拿来吧，我等着你。
唐艳梅又一次把自己置于矛盾的万丈深渊，不能自拔。在那个小道上，唐艳梅来来回回地走来走去，六神无主。刘主任的老婆，一位胖乎乎的女人扭着屁股从旁边的大路上经过，朝唐艳梅问好：唐老师，也早锻炼啊？不过你这方法不对，应该把鞋子脱了，光着脚走在鹅暧石上，那样效果才好。唐艳梅低下头看，自己正走在一条石子路上。禁不住羞红了脸，说了声：张老师，你早啊。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
抬头看时，看见杨思穿着白色的T恤和短裙奔跑在那边操场上的跑道上，在迷茫的晨雾里若隐若现的，突然平生出天大的嫉妒和愤懑，唐艳梅在心底恶恨恨在骂了一句：臭女人！

唐艳梅不再犹豫了，出了大门挥了挥手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在昆仑大酒店怯生生地按响了1815房间的门铃，郭林峰穿着薄薄的睡衣，微笑着出现在唐艳梅的面前，透出几分迷茫、几分力量、还有几分坚挺的诱惑，郭林峰轻声说：进来吧。
唐艳梅走进房，注意到这是一个豪华单间，有一张很大的床，窗帘还没拉开，只开着壁灯，一股混杂着诱惑的香味在房里里弥慢着，气氛被烘托得暧昧。唐艳梅准备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却被郭林峰从后面抱住了，唐艳梅伸出手想掰开郭林峰的胳膊，但那两只胳膊象钢筋水泥一样坚不可摧。胳膊扭不过大腿，柔弱的手臂也扭不过胳膊的。唐艳梅急切地说：郭，郭秘书长，别，别这样。
郭林峰把脸伸过来轻轻地咬着唐艳梅的小巧而有质感的耳垂，低声说：艳梅，艳，我不是郭秘书长，我是郭林峰，你的林峰，是那个十年前就爱着你的林。
片刻之后，又被郭林峰把身体轻轻地搬了过来，两人就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四片嘴唇沾在了一起，舌头也缠绵着，上下飞舞着。郭林峰伸出手在唐艳梅身上探索着，从上到下，从外到内，渐渐深入，唐艳梅感觉到整个身体正在被软化、溶化。
郭林峰那个漂亮的动作过了十年才完整地、完美地完成了。
这过程早在白居易的《琵琶行》里就有记载：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流泉水下滩。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气喘如牛，大汗淋漓之后是风平浪静，唐艳梅静静地躺在郭林峰的怀里，小鸟依人一般，那神情光鲜动人，我见犹怜。

天欲晴

十六
两人赤身裸体躺在那张大床上，思绪不约而同地回到了十年前那个烈日炎炎的夏季。正如唐艳梅预料的那样，郭林峰这么多年在仕途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其岳父的提挟，就是杨珊的父亲杨家宽。当然郭林峰在官场也是天赋独俱，颇有潜力可挖。现在杨家宽已离休，但他帮助他的乘龙快婿打下的基础是无比厚实的，那是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奋斗一百年的基础。
郭林峰问及唐艳梅的老公，唐艳梅说：他在职院计算机系里，一般教师，叫高明。郭林峰想了想，断定和这个高明是有一手的----握过手的！ 但怎么也想不明白是谁。郭林峰和人家唐艳梅有了一腿，是在和高明有了一手之后。
    房间床头电话响了，郭林峰伸过手接电话，另一只手还在搂着唐艳梅。是职院的一号人物朱院长打过来的，问郭秘书长睡得怎么样？起来了没有？然后就说马上来接郭秘书长一起去吃早餐。唐艳梅在旁边也清楚地听到了对话，知道得马上离开了。
唐艳梅走到电梯口时，突然想起说是来拿钥匙的，却把这事给忘了，看来做正经事的时候是容易忘记其他的事，她又急匆匆地返回。唐艳梅再一次按响那门铃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卑贱和无耻。郭林峰开门的时候手里已拿着她的那串钥匙，唐艳梅不禁羞得面红耳赤。郭林峰一把抱过唐艳梅，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就松开了，唐艳梅接过钥匙一转身就踏着红地毯快速离去。
唐艳梅从旋转大门里出来，走到马路上，拦了一辆出租车，正要跨进去的一瞬间，回头看见朱院长正从停在宾馆前的一辆别克车里出来。

按照既定的计划，郭林峰上午的活动安排是吃过早餐就在西州市委秘书长的陪同下参观考察离西州市区30公里的的秀峰旅游开发风景区，在那里吃过午饭就离开西州回省城。

上班后，唐艳梅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发呆，手里拿着一支铅笔转来转去的，他想着郭林峰，想着清晨的一场战斗，不禁又羞红了脸。对面的万主任投过来一束奇怪的目光后就说：小唐，我看你满面春风，印堂发亮，眸子闪动着，是不是交上了好运啊？昨天陪郭秘书长吃饭，受到了郭秘书长的赏识吧？语气明显是酸溜溜的。
唐艳梅从沉思里醒悟过来，悟出了万主任说话的滋味，不禁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回敬她道：你当主任的都轮不到去陪同人家郭秘书长，哪会轮到我呢。
女人最见不得的就是身边的女同事比自己出众，比自己养眼、比自己有姿色、比自己受男人的注目。万主任这才知道唐艳梅昨天没有去陪同郭林峰吃饭，知道这次打了个平手。心里不禁一阵几分欣喜和几分幸灾乐祸。

上午下班回家，唐艳梅一进门，高明就迎过来了，帮正换拖鞋的唐艳梅把那只小巧玲珑的包拎了过去。
高明说：你们女人就是麻烦，都拎着一个大大小小的包，也不嫌麻烦。
唐艳梅说：你懂个屁，女人没有包那还象女人吗？说到这里，唐艳梅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女人的包包就象女人的身体一样，让男人充满了探寻的欲望。又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郭林峰。心里就升腾起对高明的愧疚。
唐艳梅属那种心尘不染，细腻有加的女性，很自然她使用的是一款质地考就、做工精良的小包，颜色温婉又不落入俗套。
高明不可置否地笑笑，就把包包挂上了衣架，然后说：吃饭吧。
唐艳梅这才发现高明已在家把饭做好了，摆上了桌子，红的辣椒白的豆腐紫的茄子有如一道道做工考就的工艺品。一盘盘小菜色泽鲜艳，款款地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唐艳梅这才感觉真的饿了，坐在桌前就呼呼拉拉地吃了起来。
高明瞅着她，笑着说：你象是从饿牢里刚放出来的。
唐艳梅说：早上没吃早餐，两餐合一餐。
说完就继续埋头吃饭，吃到六成饱时，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端着碗直愣愣地望着高明，不对劲啊，高明好久没做饭了，今天是拌动了哪根筋？
这样想着，就大吼了一声：高明，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做了亏心事，今天表现这么好？
话音刚落，旁边的手机响了，是短信，唐艳梅翻开手机一看，是郭林峰发的，他说：我在秀峰风景区，吃完饭直接回去的，想你！ 唐艳梅迅速把手机塞进包里，表情很不自然。
高明问：谁的短信啊？
唐艳梅脑海里象是螺旋指针快速转过两圈，然后说：是明惠的，问我今晚上有没事，陪她去逛街的。
高明不再说什么，望着唐艳梅的表情，若有所思。
唐艳梅抬起头，正碰上高明那一束眼神，平静地说：你看你一双色眯眯的眼睛，是不是不正当的想法正在你那鬼脑袋里神出鬼没？

天欲晴

十七

吃过午饭，高明就扑到电脑前折腾着，唐艳梅照例洗洗筷子刷刷碗，她在厨房里忙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佳佳，就喊道：高明，给爸妈打个电话，问问佳佳怎么样了。
高明在里房里喊道：我下班一回来就打过了，佳佳已完全好了，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就可以上幼儿园了。

下午，高明上课，讲《数字电路》，那枯燥的条条框框经高明高明的授课方式一渲染，也显得生机勃勃。
但是这毕竟是职院，录取的学生是经上面层层筛选之后的落下的。高校招生一贯的作法是重点大学把好肉都吃光了，普通大学把汤都喝光了，剩下的几根骨头就留下那些高职高专这些旁门左道的学校去啃。高明精彩的讲课，能听得认真地并听得进的，能引起共鸣的，全班就几个学生。其他学生要么是一脸的茫然，要么就一脸的不屑和满不在乎。

虽然职院里的学生中虽然进校时总分都是三四百分，整体素质不高。但职院的学生是有个性的，是有特点的。由于这些学生好多在中学时不局泥于老师的填鸭式的教学形式，而是按照自己的喜好和性格来自我发展，由此而来，职院的学生中不乏特长生，比如说，高明正授课的这个班里，有个叫张鹏亮的学生二胡拉得特别好，还有个叫杨艳的女学生在晚会上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绝对是非一日之功所能达到的。

职院还有很明显的一个特点就是美女如云，那些一流的大学二流的学府能录取那些考分高的女生，却无法从女生的姿色上优中选优，选中的往往是内秀但不外中的。

高明正手舞足蹈在黑板上比画着，他的手机响了，高明放下粉笔，走出教室到走廊上接电话。教室里的学生们也见怪不怪的。是他的同学杨海波打来的，杨海波说，老李要从H大过来了，叫杨海波晚上一起去吃饭。
老李是李老师，李老师是高明大学里的班主任，当时高明、杨海波、张之松都是同班同学。李老师为人耿直而随和，高明、杨海波、张之松甚至就不把他当老师，而是当哥们一样对待。与高明相比，李老师才是真正的教授，正教授，而且是硕士生导师。
李老师除了在H大任教，还自己开了一家IT公司，经营计算机硬件设备及办公设备，通过杨海波牵线搭桥，与西州中国银行成功地做了一笔生意，这次就是给西州中行送一批办公设备过来的。
在西州西效的一家土菜馆里，高明走进去时，李老师和杨海波、张之松都已到了，无边无际地扯着家常后之后是一场酒战，李老师还是那样精神矍铄饱满，酒喝得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有大将风范。李老师是海量，曾在毕业时的宴席上成功地放倒了几个酒量颇有份量的几个学生，而自己却我自岿然不动。
三个空的枝江大曲的瓶子滚落在桌子下面后，这酒也就喝得差不多了。杨老师说要回宾馆休息。杨海波却说请李老师先去看看西州的风情一条街，还说：没到过长城就不能说到过中国，没到过风情一条街就不能说到过西州。
张之松这次没说要先回去了，原因当然是因为来的是大学时的班主任，就是天塌下来也得陪一陪的，何况天没塌下来，只是张之松自己不会玩而已。杨海波就说过，不会玩有什么关系呢，谁都不是天生就会玩的，玩一两次不就会了。

天欲晴

十八
李老师以其怕老婆而在H大小有名气，他是一只地地道道的钯耳朵。他和他老婆的关系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身为图书馆管理员的老婆在家君临天下，享受着绝对的权威，而身为H大硕士生导师的李老师只有低声下气的份。
杨海波说：到了西州，嫂子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鞭长莫及的。
李老师嘿嘿地笑：你们这些鬼东西。
到了那条街，李老师、杨海波、张之松从车里下来。展现在李老师面前的是一幅歌舞升平的壮丽画面，歌舞厅一家挨着一家，灯光场景光怪陆离，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孩站在一家家歌厅门口挤眉弄眼，卖弄风骚，女人象啤酒花一样在这条街蔓延着。动听的、难听的、悦耳的、刺耳的歌声，暧昧的香味，象汹涌的洪水一样把这三个大老爷们紧紧包围，李老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的愉悦，给他们在听觉、视觉上以超强度的轰炸，李老师感觉到了另一方世界。
在这一条街，少女的青春正以它独特的方式在静静地绽放着，开出一朵朵艳丽无比的罂粟花。
李老师感叹说：西州还真开放，还有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出处。
杨海波说：不是藏污纳垢，是藏龙卧虎。看中了哪位小姐你尽管说，带回宾馆享用就是了。
李老师还是嘿嘿地笑：你们这些鬼东西。
四人走进了一家好时光的歌舞厅，线条奔放的店老板领着他们上了二楼的一间包房，包房大约有三十多个平方，房顶的球形射灯把房间的气氛烘托得激烈。刚坐定，四位小姐迈着不标准的猫步款款而入，眼睛向四个男人投射着迷茫的光芒，身体大部向四位大老爷们散发着暧昧的香味。然后四只性感屁股毫不客气地落坐到了四个男人的旁边。李老师和张之松同时感觉到浑身上下的不自在。
杨海波对李老师身边的小姐说：这是我们的老总，从省城来的。你得陪好，好好陪着。说完就在他旁边小姐的胸前重重地捏了一把。
那小姐微笑着，身体就往李老师怀里靠，一只小手也握住了李老师的一只大手。李老师先是往一边躲，几个回合下来也就迎合着，也就习惯了，任凭风吹浪打的。
陪着张之松是一位娇小的女孩，有几分学生气，衣着端庄而得体，那张脸难以钩起男人的邪念，应该是从事这行事业不久的新手，这会正坐在一边聊着天，看样子聊得颇为开心。坐的姿式也是规规矩矩的，张之松象是找到了知音，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
陪杨海波的女孩已跳到电脑旁边用鼠标在屏幕上点着，还扭过一头金黄色头发的脑袋问：唱什么歌？我给你们点。
杨海波拿起了话筒，跟着节奏唱起来，他唱的是一首他的拿手歌《不死的温柔》，虽然有些跑调，但他很投入，声情并茂的，声音富有磁性和很强穿透力，感染力很强。只有酒喝到一定程度，杨海波唱歌的水平才能淋漓尽致地发挥。
高明有了上次嫖娼未遂的经历，其思想和胆识都有了突飞猛进的提高，手很自然地就搂着了旁边小姐盈盈堪握的细腰，然后就不规矩地向上向前探索，小姐也不拒绝，隔着衣服就摸到了两只硕大的山峰，轻轻的拿捏了几下，觉得有点索然寡味，手就放下了，往小姐的裙子里伸，却被小姐牢牢地护住了，无法得逞。
小姐说：帅哥，我只坐台，不出台，你将就一点吧。
高明不解地问：什么是坐台，什么是出台？
小姐说：帅哥这都不知道啊？坐台就是陪客人聊聊天、唱唱歌、跳跳舞，赚点小小费。出台就是带客人到租的房子去或和客人一起宾馆去开房，大干一场，赚点大小费。
高明突然觉得小姐的口音好熟悉，在脑海里寻思了一会，就想起了在胖子排档打工的王秀，一问，小姐果然也是来自鄂北山区，和王秀是老乡。难怪也是那种浩浩渺渺的眼神呢，这眼神是山里的女孩所特有的，是鄂北山区的山泉滋养出来的。
小姐又问：大哥要出台的小姐吗？要不我去叫一个上来，把我换下？
高明说：不要。有点心不在焉。
李老师身边的小姐把嘴移近了李老师的耳朵边：老总，我们跳舞吧。
李老师：我不会跳。
小姐说：没关系的，就跟着走，很简单的。
李老师说：我怕我会踩你的脚。
小姐说：踩脚没关系的，只要你的棒棒不顶我就行。说完就格格地笑。
李老师感觉到热血沸腾，身体黄金分割的部位有了明显的反映。李老师被小姐拉起来，身体却是若即若离的，随着小姐的步子慢慢挪动着。小姐的前胸往李老师的宽厚的胸膛撞来撞去的，李老师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兴奋，不自觉间就把小姐搂紧了，某个器官蠢蠢欲动。
这时，李老师感觉到了衣袋里手机的颤动。他松开小姐，摸出手机看，脸上立即布满阴云，惊恐万状，撇下小姐就往卫生间里冲。过了十几分钟，李老师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在喧嚣声中拍了拍杨海波的肩膀，然后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李老师要回省城了，他家的河东狮发威了，要他马上赶回去，明天早上还得开车送她去上班。
军令如山倒，李老师恋恋不舍地上车，开着车离开了灯红酒绿的风情一条街。
李老师走后，三个人接着在包间里玩，杨海波和他的小姐一首又一首情歌对唱，高明继续和他的小姐跳舞，手已不自觉从腰间移动了屁股，张之松继续和他的小姐聊天谈心，越谈越投机，但坐相都是规规矩矩，象是两个正人君子。

天欲晴

十九
    高明回家，唐艳梅不在家。打她的手机，却没有人接，高明心里迷惑着，猜测着。想了想就给他老爸打了电话，他爸说，唐艳梅没过去。
高明打开电视，调到体育频道，正好在播一场足球赛，高明很快就沉浸在红队黄队狂热厮杀中。
这时间，在一家叫时光倒流的茶楼里，两个光彩照人、打扮入时的女人正在聊天，那是唐艳梅正和李明惠。
李明惠说：你说男人怎么就生得那么贱？有几个臭钱，就不得了，养情妇，包二奶，不养不包就会死啊。
唐艳梅突然想起了与郭林峰在宾馆里的那场厮杀战，不禁心里发怵。
唐艳梅问：那女的是谁呀？你弄清楚了没有。
李明惠：那个贱东西，到麦斌那里打工，不到十天就投入了麦斌的怀抱。见到她我就把她那张骚脸当众撕破。我还要把麦斌那东西一刀剁下来喂狗。
唐艳梅笑了：你舍得啊？剁下来你也没得用的了。你不妨这样想啊，还不是因为你家麦斌有魅力，有男人味，才惹那些小丫头们喜欢。也是给你撑脸呢。你愿意嫁一个人见人厌的家伙？
李明惠的胸部起伏难平：他有什么魅力？除了有几个臭钱，…….
李明惠说着，突然停住了。唐艳梅抬头看，李明惠的嘴巴张得老大，眼神已离开了桌面。唐艳梅顺着李明惠的目光望过去，茶楼东北角有两个秀气的女孩从座位上起身，正准备离去。看样子是喝完茶准备拍屁股走人了的。
李明惠倏地一下就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胸脯起伏着，带动着两只乳房一起跳动，然后就朝着那两个女孩走去。
唐艳梅不解地问：明惠，你要干什么？
李明惠边走边说：就是她，那个贱人，那个小三。
唐艳梅急忙跟上，拉着李明惠说：你可别瞎来啊。
李明惠说：我不瞎来，我去和她说几句话，我就要看看到底是她有什么魅力让麦斌神魂颠倒的。李明惠只好跟着。静候事态的发展。
李明惠突然站在那女孩面前时，脸色铁青，神态大义凛然。那女孩不认识李明惠，望着这位从天而降的同类，心里充斥着惶恐。
李明惠说：你是郑小青吧？语气象是一个老师在问一个小学生。
郑小青说：是的，请问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眼光警惕地扫描着对方，这女人娇小玲珑，面部剔透晶莹，身体各部位遥相呼应，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位不落俗套的女人。
李明惠说：先别问我是谁，我们单独谈谈行吗？面前的女孩，鲜嫩欲滴的年龄，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那模样我见犹怜，不禁从心里感叹着：难怪麦斌会喜欢上她。
郑小青心里有底了，猜出了八九分，知道来者不善，她还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的。于是对旁边的女孩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的。那女孩望望郑小青，又望望李明惠，拎着包往外走，不时地回过头瞅瞅。
李明惠转过头对身后的唐艳梅说：你也回去吧，洗了睡，这里没你的事了。
唐艳梅朝茶楼大门那里走，却没有跨出大门，在茶楼的门口的偏僻地方找了个座位坐下，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这边的两个女人，远远地观察局势的风云变幻。看着两个女人款款地面对面落座。
李明惠又问：你难道想不出我是谁吗？ 语气盛气凌人。
郑小青迟疑了片刻，小声说：你是李明惠老师吧?  想不到你这么漂亮。
李明惠说：麦斌说我是黄脸婆、丑八怪、是恐龙吧？
郑小青禁不住笑了起来。
李明惠单刀直入：你和麦斌是怎么认识的？
郑小青沉思了一会，就说：是在网上认识的，那时我大学毕业找工作到处碰壁，在网上他告诉我他那里缺人手，叫我去帮他打理。
那后来又怎么鬼混到一起了？李明惠感觉到自己正处在爆炸的边缘。
郑小青说：请你不要用这样的词藻来侮辱我。
李明惠说：我侮辱了你吗？难道你钩引了人家的男人，人家还要对你千恩万谢？
郑小青的脸色开始由灿烂转为阴冷。终于大声叫了起来：你太过份了！你自己管不好自己的男人，有什么脸找别人麻烦。
郑小青话音刚落，就有一杯浓浓的果汁扑面而来，郑小青顿时面目全非。
你个贱人，我家里的事要你管？ 李明惠感觉到肺部在膨胀。向郑小青伸过去的一只手被冲过来的唐艳梅挡住了，唐艳梅喊道：明惠，你疯了。然后又对郑小青喊：你，你，还不快走。
郑小青用纸巾擦着脸，呜咽着。不紧不慢地说：李明惠，你会后悔的。然后拎着包包就飘然而去。望着郑小青的背影，望着那款款离去的屁股，唐艳梅突然想到这女孩咋这么面熟？
李明惠呆呆在坐在座位上。看着李明惠的模样，唐艳梅突然想到了郭林峰的老婆，那会是怎么样一个女人呢？
唐艳梅问李明惠：那个女孩叫什么名？
李明惠不吭声，那张不施粉黛也细若凝脂的脸正挂着一行清泪。
郑小青，终于从李明惠的咬牙切齿的嘴里蹦出了三个字。
原来是她！

天欲晴

二十
郑小青是职院的去年的毕业生，在校时是学生会的副主席。郑小青能歌善舞，颇具艺术天赋。在学校的文艺会演上，郑小青表演的节目是印度舞，腰肢柔弱无骨，还把肚皮和屁股上的功夫发挥得淋漓尽致。善睐的眸子把台下的男人们钩得神魂颠倒。
郑小青除了肚皮和屁服的功夫练得扎实，嘴皮上的功夫也很了得，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如丝帛一样柔滑。她多次举持过学校的大型活动，在台上，郑小青的风格活跃，反映敏捷，游仞有余，她能把上千人的场面的气氛打理得如火如荼，高潮一浪赶过一浪。
郑小青这名，在职院可是响铛铛的。过了一年多，郑小青的名在唐艳梅的心里仍然挥之不去。
但是，……但是她怎么和麦斌鬼在一起了呢？
当唐艳梅把这事告诉高明时，高明也惊讶得把嘴巴张大、把瞳孔放大，还喃喃地问：是真的吗？唐艳梅看他这神态表情就忍不住狠狠地奉送了他一拳，你装什么装？
高明是真没装，高明真不知道郑小青已被麦斌搞定了或者是麦斌已被郑小青搞定了。高明在心底里佩服起麦斌：他奶奶的，麦斌，真有种，老牛吃上嫩草了。不就是和郑小青吃过一次饭吗，怎么就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床上真枪实弹地较上劲了。难怪毛主席说星星之火，可以燎燃的呢。

这是感情的星星之火！一个眼神，一个秋波的暗送就可以引发一场没有硝烟的肉博战，甚至会引发一场阴阳大裂变。高明琢磨着，麦斌和郑小青的恋情，高明在无意中起到了牵线搭桥的作用。高明感到沮丧，因为高明从小到大就不喜欢媒婆，那些媒婆能说会道，还死缠乱打，其功夫不比而今做传销的人和拉保险的人逊色，高明上初中时，村里就有一个媒婆三番五次地去高明家里，要给高明说媳妇，高明不胜其烦，真是可恶之极！

麦斌除了牛逼轰轰地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物流公司，其身价不菲之外，其魅力还表现在他有一双能洞若观火的眼睛，那双眼睛似笑非笑，似清澈却又迷茫，就是那深遂莫测的眼神对情窦初开、涉世未深的少女们有着非同凡响的杀伤力。实际情况是他是近视眼，还硬扛着不戴眼镜，于是他看人看物就别具一格，与众不同。高明曾经也仿效他的那眼神，把眼睛微微眯起，作出深沉状，然后对照镜子观察，自以为与麦斌的眼神不相上下了。那天在超市里，高明看到美女如织如缎，不禁就犯了毛病仿效起麦斌。这效果立竿见影，立即就有两个秀色可餐的大美女朝他望过来，高明感觉他们是在对他行注目礼。然后就听到其中的一人轻轻地对同伴说：小心提包。

高明想着，那应该还是去年夏天的事，麦斌在外地做生意猛赚了一笔，回到西州时，就呼朋唤友在一起闹一闹，玩一玩。那是个夕阳已西下，热浪还一阵赶过一阵的傍晚。高明、杨海波、张之松、麦斌汇集到职院旁边的那家土菜馆。当高明站在那家餐馆门口顾盼神游时，郑小青正好骑着一辆自行车经过那里，很自然地就下车和高明打招呼：高老师，到处瞅什么呢？
接下来，郑小青就很大方地接受了高明的邀请，和几个大老爷们共进晚餐了。
高明继续寻思着。如果记忆没有偏差，那天郑小青应该是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下身是一件短裙，头发随意地被抛在脑后，青春亮丽的风彩彰显着，一览无遗。
郑小青看到高高大大的麦斌时，就开玩笑地说：就象一匹高头大马。后来的事实证明了麦斌不仅象一匹马，也象一匹狼，一匹色狼。

高明向郑小青介绍说：这是麦老板，麦总。麦斌连忙掏出名片给郑小青递上。烫金的名片上是麦斌烫金的身份：东州市鸿雁物流公司总经理。
然后又向麦斌介绍郑小青：这是小郑，郑小青，西州职院的校花，不仅美得让人心醉，还多才多艺呢。
郑小青有点脸红，不好意思的说：高老师，你再吹，我就到天上去了。

麦斌表现不俗，很有绅士风度，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麦斌看起来他肚子里的货比其他几位本科生或硕士生还正宗地道。谈笑中，麦斌引经据典，颇有儒雅风度。
高明微醉的时候，看到麦斌和我郑小青头碰头嘀咕着，然后就看见麦斌拿出手机用手写笔记着什么，现在想起来，只有可能的是在记郑小青的手机号和QQ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