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你还好吗？

莲瑞

      人，总是希望自己或者家人能过得更好一些，一旦长大或有机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自己的出生地，到他乡到城市去寻求更好的发展，哪怕是从头开始，哪怕是白手起家，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想着有一天能够成功，能够衣锦还乡，能够过比农村老家好一些的生活，浑身都是劲，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我的老家是一个叫吴集的大村子，是襄阳和南漳的交界地，虽说集市不大倒也热闹，记忆里逢双的日子集市做买卖的人挺多，快过年的时候只要逢集我们这些孩子就会在赶集的人流里挤来挤去看卖的有什么好玩的，伙伴们中间有谁拿着好看好玩的玩具必是家里有人在外面上班的，玩耍的时候会让我们羡慕不已。于是我们会毫不掩饰的说，等我长大了会买个怎么怎么样的玩具，其实心里满是羡慕和期待。      
     我离开老家是到九集镇上上中学，那是个让人兴奋的暑假，在此之前我从未到过离家30里的镇上，外面的世界让我充满了好奇，我想我到镇上要努力的读书，以后有了工作就争取到县城里居住，做个城里人，那时候可以住楼房，早晚刷牙可以像电影里一样站在水池前面，刷出的水在水池里不会溅到鞋子上，下雨的时候可以不戴斗笠不走泥巴路，更妙的是城里有新华书店，想看什么书都可以有。　　
      小时候的梦想在我近乎拼搏的奔波之后终于成真，只是我并没有住在县城，而是住进了市区，我的父母多半的时间也在市区里居住，这样我回老家的次数就不多了，只是有亲戚家过红白喜事父母不方便回去的时候我偶尔回去一次，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也顾不上怀旧.
      那天堂弟大婚，我又一次回了老家，我们站在台下看司仪逗着新人，忽然一个帅气成熟的客人迎着我走过来，问，你还认识我吗？我微微一愣，努力在记忆里收寻，那双眼睛在我脑海里还是有印象的，虽说年已不惑，但他额头小时候留下得疤痕让我一下子想了起来，想必他也是认出我了的，我脱口而出，小聪！他笑了。小时候的笑意在他的脸上还有些影子。     
       那时候每家都生好几个孩子，他大姐和我的大姐是同学，他二姐和我的二姐又是同学，他妈妈是我们的数学老师，而我和小聪还是同桌，所以我们两家的孩子经常在一起玩，大孩子带小孩子，不同的是他爸爸在镇上工作，而我们家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到周末，我们两家的孩子相约一起打柴，大孩子用镰刀砍柴，我们小的就提个篮子捡松树果子，漫山遍野的跑，有时候也会爬到群石上看小鸟，有时候也会趴在地上看蚂蚁搬家，有时候山上的野果子撑饱了我们的肚子，天色已晚，姐姐们用稚嫩的肩膀挑起柴火在前面引路，我们用瘦小的胳膊提起松树果子跟着回家。等晚饭的空档儿里是我们一天最开心的时候，街上大大小小的孩子多的很，我们在一起做游戏，杀小羊儿，相当于现在的老鹰捉小鸡，大的拦在前面我们小孩子一串躲在后面，欢声笑语响彻半条街，白天的劳累一扫而光，所有的孩子在家长喊吃饭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陆续推出游戏。　　
       老家是一个开门见山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山下有条小河，河水四季长流，清澈见底，河里小鱼小虾成群，河的上游修了个小坝，蓄水灌田，说是坝水深不过2米，是个钓鱼的好地方。我们管这个坝叫凼口，凼口上修有一排搭石，我们放学后没别的去处，就去走搭石，搭石上总是有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摔倒，一旦摔倒就会笑声一片，好多孩子的额头都在这里留下了疤痕。   
        涨水了就好看了，凼口的水从上而泄像极了电视上的瀑布，那水声几里外都听的清楚。河边有片树林，树木茂盛，绿树成荫，那时候是我们捉迷藏的好地方，只要藏进去，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来，玩累了，就趴在河沿看大孩子们提着竹篮捞鱼，篮里放些饭粒，然后沉到水边，不一会就有鱼虾游过来吃饭粒，只需把竹篮上的绳子轻快的一提，篮子里就有了活蹦乱跳的鱼儿，有时候在河边还可以捡到乌龟和老鳖，我们管甲鱼叫老鳖。不过捡到的螃蟹居多，时不时的就有螃蟹从河边洗衣服的石头底下爬出来。小时候把螃蟹用树叶包起来，趁大人做饭的时候放在灶里烤，烤熟后拿出来几个孩子分了吃的喷喷香，这东西那时候好像都没人吃。现在在酒店里买的香辣蟹我从没吃出过过去的那种满嘴飘香的味道。　　
      终于，2年级结束的时候，他们全家搬去了他爸爸上班的镇上，后来听说好像随他爸爸上调又搬到了县城。所有的记忆都定在8~9岁的时候。30年，再见的时候岁月在我们的脸上多多少少都烙下了印记，有着同样的童年，却有着不一样的人生，他的父母都有工作他就业注定要容易的多，而我的父母是农民，我的路必须要自己去踩，不过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我们都在为能有更好的生活而努力生活。　　
       短暂的沉默后，童年的生活犹如放电影一样忽的涌进了大脑，我们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历历在目，谈到现在的孩子觉得他们活的好累，从牙牙学语开始培优，所有的童年都在培优中度过，学语文学奥数学英语练画画，学的大人孩子都筋疲力尽，小小年纪都戴上了眼镜，想当年我们同样10年寒窗，又有几人戴了眼镜？我们当年周末的生活我们当年晚餐前的嬉戏，对现在的孩子不是奢望而是童话。我们小时候的乐园我们小时候的自然风光，是现在孩子们从人造公园里难以找到景点。　　   因为我们的不期而遇，宴席后我们想去找找过去的足迹。穿过老街就是学校，学校旁边的美人井，井坛被翻修过，井边的马路铺上了水泥，虽说没了泥巴路可垂柳也没有了，过去弯弯的柳树从路边一直罩在井的上面，万条垂下绿丝绦的景象定格在我们的记忆里，现在却一去不复返，舀一瓢井水，似乎没有往日的清澈，尝一口多少还有些老家的味道。小聪当年的一位老街坊认出了他，一声“儿子”喊得亲切无比，“你当年还吃过我的奶哦”说得我们几乎泪眼滂沱，老街坊讲起30多年前的事就像在昨天，让我们这些离家的游子倍感亲切。
      离开美人井沿堤而走就上了落日山，当年满是绿荫的山坡，站在山上可以俯视整个校园的山坡，现在盖满了房子，山坡被硬硬地削平，现在成了钢筋水泥的森林。那时候的晨读有很多时候就在落日山的树荫下完成，而多数晨读的时候我都站在落日山上看日出，现在山平了房高了，想看日出得走出离房子很远的田野了。
       走下山坡，集市依旧，在街口我家房子旁边遇见一位炸爆米花的老人，他不紧不慢的在炉火上转着爆米炉子，专注而淡定，四周飘着爆米花的香味，香味里可以嗅出我们童年的味道，我拿出相机很小心的拍下这转着年轮般的老人，生怕惊动了他惊动了这油画般的景物。街道两旁的房子高了，新房子长高街道愈发显得窄了。小街上琳琅满目的物品摆了一长排，赶集的人却并不多，留守的多是老人和孩子，唯有在麻将馆里可以看见一些进进出出的人，麻将馆里似乎是集市最热闹的地方。      
       走出小街，迎面就是那条梦过千百回的河，可是小河居然断流了，凼口成了断口，将河分为上下两部分，浑浊的河水，河床不时裸露，河沿堆满了垃圾，尔偶有个水坑里面躺着一两头牛，别说鱼虾，连只青蛙都没看见，那就去树林吧，天！树林倒是还热闹，牛羊成群，原来这里是交易所，树木砍走了不少，但还有荫凉，树林里的粪便成堆，苍蝇成群。路边有个大牌子：专业打井，价格优惠。　　
       山，削平了，树，被砍了，水，断流了。30年了，老家，这个让我时时入梦的地方，老家，日益城市化的地方，老家，让我寻不回童年的地方，我，回来了，你，还认识我吗？

一块砖-

山山水水现老家。
拜读。

王名元

故乡人、故乡情、当现代社会把山山水水弄得一塌糊涂时、我们的情何去何从？
走出小街，迎面就是那条梦过千百回的河，可是小河居然断流了，凼口成了断口，将河分为上下两部分，浑浊的河水，河床不时裸露，河沿堆满了垃圾，尔偶有个水坑里面躺着一两头牛，别说鱼虾，连只青蛙都没看见，那就去树林吧，天！树林倒是还热闹，牛羊成群，原来这里是交易所，树木砍走了不少，但还有荫凉，树林里的粪便成堆，苍蝇成群。路边有个大牌子：专业打井，价格优惠。　

莲瑞

王名元 发表于 2013-3-5 08:24
故乡人、故乡情、当现代社会把山山水水弄得一塌糊涂时、我们的情何去何从？
走出小街，迎面就是那条梦过千 ...

老家，让我时时如梦的地方，老家，我寻不回童年的地方。

卖热干面的

很纯的文字。发自内心，看得出来。
请继续。
问好楼主！
{:soso_e181:}

爱笑的近思

看到楼主说南漳九集吴集，好亲切啊，原来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
老家的天很蓝很清，山清水秀，还有妈**眼神，里面有深深浓浓的爱！
老家永远在我心里！

山夫子

感人的文章！

莲瑞

wr4641294791 发表于 2013-3-31 10:38
很感动，楼主描述的画面在我脑海里若隐若现，因为妈**娘家在吴集，儿时也在吴集呆过几年，因为姥姥家就在中 ...

我和你的妈妈是邻居哦

莲瑞

爱笑的近思 发表于 2013-3-31 17:12
看到楼主说南漳九集吴集，好亲切啊，原来我们在同一个城市里！
老家的天很蓝很清，山清水秀，还有妈**眼神 ...

额的神啊，我们是老乡么？

莲瑞

山夫子 发表于 2013-4-1 06:43
感人的文章！

多少有些伤感，想念我的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