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老糊涂仙 于 2013-3-9 23:44 编辑
诗性充盈的歌唱 ——读凌寒的《走在季节里》 （代 序） 周中林
读凌寒的书稿《走在季节里》，让我想起了北京大学教授、著名作家曹文轩。虽然这二人不可以相提并论，但细细比较，他们的确有共同之处。他们的职业都是教师，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作品的美学取向不约而同：追求诗性。诗性意味着向善，尚美。曹文轩是小说作家，或许他的读者主要是儿童的缘故，曹文轩唯恐玷污了儿童纯洁的心灵，因而他的小说整体风格是唯美。他曾直言道：“我不想用小说去展示来自生活的恶和丑，更不会用小说去强化恶和丑。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性也是一种对抗，对生活的对抗。我以为，小说的真正深刻，并不是来自对生活实相的摹写，而是来自对生活的对抗。这种对抗，可以是剑拔弩张的，也可以是另一种策略：用神圣、典雅、高尚、悲悯、宽容等加以净化、改造和呼唤。我让我的作品在更多的时候选择了后者，因为我更相信后者的力量。”凌寒虽然没有像曹文轩这样撰文表明自己的美学观，但是她用作品说了话。《走在季节里》充盈着诗性，流淌着美的韵致，在当下这个心冷似冰，逐利如蝇，价值多元，是非扭曲的社会环境中，是极为难得的。于是，我不再迟疑，在键盘上敲下了本文的标题。 一、发掘人性人品人格之美 《走在季节里》的“岁月屐痕”“月上心泉”两编，无论是回顾往事，还是关照现实，无论写人，抑或记事，都贯穿着一个题旨：“发掘人性人品人格之美”。 歌颂人性之美，让它驱走冷漠，驱走黑暗，照亮人心，这是许许多多中外作家的不懈追求。凌寒为此也做出了努力。《梦里又回东荆河》，是“文革”，那个动乱年代的记忆。“命运”将城里人“我”的一家抛掷到了东荆河畔的农村。这本是一段苦涩的日子，但在凌寒的记忆中却是一个个暖色调的故事。临时住所倒塌了，冯家口小学姚校长一声令下，老师们和六年级的大哥哥大姐姐们搬来芦席梿柴，把一间教室一隔两半，半间学生上课，半间“我”一家居住。过春节，乡亲们不准“我”家烟火进灶，把“我”的一家当亲人，排起班来张家接王家请。还有那一队小学生在步行几十里祭扫烈士墓的途中，遇上瓢泼大雨，师生之间、小伙伴们，拉着扯着拽着，你帮我我帮你，艰难前行。政治与暴力，可以扭曲一些人的人性，但在那个不堪回首的年代，在普通老百姓心中，人性依然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生日》记叙的是至爱亲情。夏日里的鹅毛扇，让凌寒的丈夫怀念起童年时母亲给儿子扇凉风的温馨；冬天里的足浴盆，是儿子工作后对母亲的孝敬。作为生日礼物，由妻子送给丈夫，儿子送给母亲，传递的是浓得化不开的母子之情、夫妻之情。《母亲生病的日子》，是一段刻骨难忘的经历。本文丰厚的细节和出色的心理描写，足以打动每一个读者。患癌症的母亲进了手术室。“她的亲人们，此时全都成了失去藤蔓的叶片，没有了依附和着落。大家都默不作声，我也不管不顾了，伤心，绝望，悔恨，依恋，无奈……如果，成串的眼泪能换回母亲的健康，能挽救母亲的生命……我以后，再也不和母亲顶嘴了，再也不惹她生气了，再也不让她为我操心劳神了。”读完全篇，一位在死神面前走过一遭，却刚强、豁达、睿智的母亲，一个在母亲病榻前温婉、细心、孝顺的女儿形象，让人感叹不已。如此动人的，是美文的魅力，还是人性的力量？我以为，兼而有之。 人性还存在于善良人的生活细节中。《被牵挂的幸福》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一群同事围在单位大门外，一睹日全食奇观 。特制望日镜传到一个蔡姓男子手中。“蔡疾步而去，又匆匆返回。蔡去来的十来分钟，不通情理的太阳躲得无影无踪了，可蔡的脸上分明刻写着快乐与满足。” 仅仅一个细节，就让一个牵挂着妻子的丈夫形象活脱脱地呈现在读者面前。 凌寒那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她出游时，也能见人之所未见。在《探幽武当访丹江》里，凌寒放进了一个“小插曲”——一对在风景区捡拾饮料瓶的老人“相濡以沫”的情境。“我们不敢掏出相机，多想拍下老翁老妪少男少女般天真烂漫的笑脸，却生怕惊扰了他俩的甜蜜，只好用两个字把武当山的这一幕刻在心里：美好！”小小的插曲，动人的画面，人间的真情至爱放在此处，不显突兀，却让这篇游记的境界得到了升华。生活中不乏美，而感受人性美的那一颗心灵，却是作家与常人的迥异之处。 凌寒在她的文集中，热情地赞美普通人的人品。在《有一个男人叫舅舅》里，只比作者大5岁的小舅，不仅是护花使者，而且慷慨无私，将自己舍不得吃的“麻叶子”等美食，大老远背给外甥吃；未成年的小舅为“我”家修房，扎篱笆；成家后的小舅为让年迈的外婆出行方便，将复式楼换成底层的小套，还让外婆住在采光充足冬暖夏凉的朝南房间。小舅是外甥女的好舅舅，外婆的孝顺儿子。《寒风中的长生鸟》，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常常的女人，一个义工，长生鸟常年帮助他人的行为，让人心生敬意。 凌寒还倾情讴歌了普通劳动者的人格。换一个拉链扣，顾客愿给10元，织补妇坚决只收1元，拉链有价，自尊无价。普通劳动者虽然收入微薄，生活窘迫，却有一股凛然的正气与硬气（《一个拉链扣》）。“送水的师傅五十来岁，黑瘦黑瘦的，进门脱掉跑鞋，也不找拖鞋穿，光着袜子踩地板，话语不多，临走时数了数钱，把多的一元搁在桌子上，说仙桃市的行情，一桶美星水八块钱，穿了底的价。不多收，绝对不多收！”（《酸酸甜甜饮用水》） 二、展现自然人文之美 《走在季节里》有一编收录了作者的游记，题名为“人在旅途”。作家猫郎曾以“厚重”二字来评价凌寒的这一类文字，这个评说是精当的。 我读过有些被称为作家的游记，没留下什么印象。用作家陈雄的话来说，这类游记缺乏“文化味儿”。凌寒的游记作品何以厚重？我以为，凌寒的游记，并非单纯地纪行，简单地描摹风光景物，而是将自然之美和人文之美融合在一块儿，呈现在读者眼前，有“文化味儿”，故而厚重、耐读。 从游记披露的信息来看，凌寒的旅游只是工作生活节奏的一种调节，其足迹尚未走出湖北，却写下了一批游记佳作。《寻梦渔泛峰》，凌寒给了读者一组画面和场景：老屋·杉木·天井。 银杏·树皮·黑炭。潭口·莲叶·荷花。河滩·老牛·白鹭。米茶·海碗·酒盅。她用细腻的笔触，描写了五百年前商贾云集繁华小镇的颓败没落，数百年老银杏树的“前世今生”，潭口荷叶荷花的醉人清香，河滩上老牛的悠闲身影，当地人的热情好客。读者从中体味到的是古朴之美，苍凉之美，清新之美，寂寥之美，人情之美。 《探幽武当访丹江》，也是一篇将自然之美与人文之美结合得很好的游记。在文中，既有大自然营造的一路鸣鸟相随，燕语莺啼，千回百啭，嘤嘤成韵的音乐，又有丽日蓝天下，鬼斧神工的道路，隐于山林的怪石奇洞，还有唱于深涧的淙淙泉流，更有依山而建的亭台宫殿。在这里，融入了作者的思考：“武当山建筑根据真武帝修仙神话来安排布点，按照政权和神权相结合的意图营建，体现皇权和道教所需要的庄严威武，玄妙神奇的氛围。皇家大修武当的真实目的，不只是为了酬谢神灵，更是为了巩固统治。然而武当山的道教，并不因皇家的加盟，而改变其初衷。随处可见的一道道圣旨碑，记载着武当曾经的辉煌鼎盛，留下的却是建筑史上无与伦比的奇迹。”武当山建筑承载的是文化。皇权没落，文化不朽。 《龙舟竞渡闹沔城》，再现了水乡人民闹龙舟的场景。作家并未止步于此，她往深处开掘，以抒情的笔调议论开来：“这一只只粽子，传承了千百年，每年的这一天格外香甜，它贯通着古人今人的心跳，和着A型血B型血O型血一齐律动，一齐歌唱；岸芷汀兰，也在鼓声呐喊声中熠熠生辉；龙头高昂，在《离骚》的 余韵里，酒气喷薄成血气；龙爪如桡，在古洞庭的波光里，湖在倾斜，天摇地撼；“划呀，划呀”，号子高亢激越，云端萦绕着一个声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屈子与今人，血脉相融，气息贯通。端午节并非仅仅是大众的狂欢节，它是历史的余响，有着沉重的内涵。 《三峡人家意难忘》中有这么一段：眼看着正在表演的“纤夫”，以及千百年来纤夫们“一步千滴汗，双手攀石路”地拉纤勒下的深深石槽，作者耳边回响着“高亢激越苍凉的声声号子，”这峡江号子“唱出了巴楚人同险滩搏斗的辛酸沉重，与命运挑战的悲壮刚强”。在轻松惬意的游记中，插入这一番议论，增加了文章的起伏和波澜，也使一篇普普通通的游记有了一种厚重感。 凌寒有一种发现美、营造美的氛围的本领，常常于平淡无奇之中，让读者感受到美。《在对河的大堤上》，休闲时日的一次随便走走：繁华的城市。绕城而过的汉水。河对岸偏僻的，辽远的，静寂的村野风光。结伴而“游”的两个女人。卖烧烤的老板娘。河边的小号手。骑踏板车找乐子的老人。看似不经意，但这反差强烈的画面，这融入画面的人被组合在一起，给人一种闲适之美。《是什么美丽了我们的眼睛》，写的是三五个文友的一次东荆河之行。这里没有鬼斧神工的自然奇观，有的只是记忆中东荆河的斜晖脉脉水悠悠，夕照柳林老牛暮归图。看到的是河与岸的静谧，薄雾笼罩，影影绰绰。还有那澄澈的东荆河水，澄澈的东荆河人 ；花菜地如印象派画作般一望无际的浓绿；寂静的农舍，迎客而至的柴门犬吠，悠闲的大白鹅，丰饶的农家菜园，慷慨的农家大嫂。读这篇游记，那久违的田园风光，淳朴的农家人，仿佛又让人回到了童年。 三、洋溢职业道德之美 《走在季节里》中，有一编名为《杏坛佳话》，让读者有机会了解作为教师的凌寒和她的同事们工作中的状态。再平凡不过的人和事，却能让人体味到什么叫敬业，什么是博大的师爱。 “甲流”袭来，作者连续两次感冒，不得已到医院去挂针。“左手挂着针，右手改着学生的单元测试卷（想着早点发给学生以便及时给他们讲解）”，这个镜头，感动了护士，感动了带孙子来看病的老太太。老人家认定了打吊针还在改卷子的老师就是负责任的好老师，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好让即将上学的孙子到她的班上去。“当时与我一同挂针的还有同事杨，她也是一连好几天上完自己的课用空余时间来看病的，那段时间里，像我们这样一节课也没耽误过的何止我，何止她！”（《走在季节里》） 小嵇老师“刚满两岁的儿子从二楼摔了下来……我以为她会请假，不说十天半月，至少五至三天。……可她一节课也没耽误。我问她儿子住院谁照顾，她轻描淡写:白天爷爷奶奶管，晚上我再去替换。听口气不以为然，眼泪却在打转转。”（《一个这样的老师》） 老师心中有学生，学生从内心里对老师产生了超越师生之情的依恋感。一个学生转学到了外地，老师惦记着学生，学生念念不忘老师，互联网成了师生联络的管道。“临关机时,（学生）徐泉又补上一句：我在新的学校，不会让您失望的。”(《寂寞天使你在哪？》)“老师，我想，我想——”她抿着嘴，凑到我耳边，“我想，我想让您抱抱我。”当老师明白了谢陈源几经波折，竞选成功了少先队大队长时，“我心头热乎乎的，紧紧地抱住她，脸贴在了她的额头上。”（《老师，我想让你抱抱我》） 一次次的家访，教师凌寒和她的同事们走在城乡结合部的路上，把爱带进一个个留守儿童的家里。（《爱洒家访路》）班上有学生丢了钱，为了既帮学生找回丢失的钱，又保护“拿”了别人钱的学生的自尊，嵇老师费尽心思，两全其美地处理好了这件事。嵇老师的这一举动，也许会深深地影响这个孩子的一生。师爱，在此刻胜过了母爱。（《嵇老师“查案”》）
《 走在季节里》可以看成是一部散文集（文集中只收录了2首诗以及少量小说和纪实文学作品）。北京师范大学刘锡庆教授曾这样谈散文：“散文是个性化、心灵化的审美观照，是人格、个性的艺术外观。它裸露自我心灵，映现深层人性，追寻精神家园，关怀人类命运。可以说，散文是创作主体精神的停泊港，灵魂的栖息地。”（刘锡庆《当代人的“情感史”和“心灵史”——答客问之一》，刘锡庆主编《1995散文年鉴》第592页，漓江出版社，1997年12月第一版）我不知凌寒是否读过这篇访谈，但她却以特有的悟性走对了创作的路子。她的散文创作从一开始就把握住了审美的基调——诗性；她以一颗善良的心去体察世情百态，袒露自我心灵；用一支灵性之笔去展现人性之美、自然之美和人文之美。那些为金钱所惑，为欲望所扰的人们，如果能暂时放下这些，读一读这一类作品，或许能收到放松自我，净化心灵之效。
（周中林，文学评论家，原仙桃市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原仙桃市环境保护局局长。） | 
发表于 湖北省孝感市 2013-3-10 04:14:22
诗性充盈有不，不打紧。
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3-10 16:43:39
楼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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