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朱紫悦 于 2013-3-11 22:56 编辑
追忆母亲
文/朱紫悦
光阴荏苒,时光飞逝.转眼间,母亲离开我们己有十多年了.但她对我们儿女那份浓浓的爱,以及绵绵不断的呵护,令我终身难忘!于是，随着记忆的闸门慢慢地打开,那些温暖的点滴,渐渐地涌向心头……
记得那是1997年3月24日,正在上班的我,突然接到弟妹打来的电话,说母亲突发冠心病而住进医院,现已生命垂危.得知这个沉重的消息后,我心急如焚,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走进病房,当我看到靠在床上打点滴,表情憔悴痛苦不堪的母亲时，那一刻,我的心都碎了,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母亲突然见到我,瞬间的喜悦很快就被痛苦所代替,只见她伸出三个指头,断断续续地告诉我,说她三天三夜没吃没喝没合眼......得知这样的情况后，我责怪弟妹为什么不早点通知我?母亲有气无力地摇摇手，说是她不让弟妹告诉我们的，因为她不想让我们为她担心。闻听此言，我倍感心酸，泪水又一次顺颊而下。到了这个时候,我的母亲宁愿自己独自忍受巨大的痛苦,也不愿她的儿女们为她操心和着急。
那时那刻，坐在床边的我，只见母亲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于是,我脱掉鞋袜坐到床上去,让母亲依靠在我怀里.病中的母亲象是见到救命草一样,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不放.瞬间,我的泪又涌了出来.我愧疚我好无助,我恨自己没有在床前尽孝,不能替代母亲分担痛苦,哪怕能为她减轻一丝一毫的痛苦也好.
傍晚时分,医院的负责人过来探视.原来,他曾是母亲当年的同班同学何叔叔。只见他查房后双眉紧锁，对母亲的病情很是担忧。稍后，他将我悄悄地叫到一旁,说母亲的病情很严重,可能熬不过今晚,并叫我们随时作好思想准备......闻听此言,泪流满面的我哭着向何叔叔恳求:"能否为我母亲用最好的药物来尽力抢救,尽量延长母亲的生命?......"他听后叹了一口气,然后摇了摇头默默地离开.随后,我又被我的娘娘叫到门外,商议母亲的病情.那时那刻,母亲可能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便轻轻地,断断续续地一直呼唤着我,我听见后立即奔过去,慢慢地将母亲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敢离开她。这时，母亲牢牢地抓住我的双手,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笑意.
夜,渐渐地沉去,四周静悄悄的。这时，母亲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医护人员立即为母亲插上了氧气,并尽全力抢救.此时的母亲,己经不能言语了.她的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则深深地陷进我的手背里.我知道,此时的母亲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可我却无法为她减轻这些,我的心随之有一种钻心般的疼痛,真是心如刀绞,难过到了极点......后来,母亲渐渐地平静了,抓着我的手也慢慢地松开。稍后，她的脸色变得极其苍白.就在那一刻,三月二十五日凌晨,我最敬爱的母亲,带着对儿女们的恋恋不舍,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终年五十九岁！
我的母亲出生在一个家境殷实的旧式大家庭里,她是家中第八个孩子,也是最小的一个.在那个多子多福,重男轻女的年代里,她的到来并没有给家里带来太大的惊喜.于是,在母亲八个月大的时候,被抱养到外公的一个世交家里.我母亲的养父母.后来我们尊称为爷爷奶奶.当时,我的爷爷奶奶先后生养了五个孩子,在一个都未存活的情况下,突然有了我母亲这个小生命,真是欣喜万分！所以爷爷奶奶一直将我的母亲当作掌上明珠一样,格外地疼爱！从内心来讲，爷爷奶奶一直将母亲当作男孩子一样来抚养,为的是将来好为自己养老送终.
母亲在九岁那年,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几天来滴水未进,生命垂危。那时躺在病床上小小的她，命悬一线,气若游丝.爷爷奶奶更是急得束手无策,呼天抢地地嚎啕大哭,街坊邻居们见了也都陪着落泪.当时的医学不发达,只能任其发展,眼看着母亲没救了,爷爷奶奶只得含泪准备为母亲办理后事.哪知,命大的母亲在最关键的时刻,突然慢慢地醒了过来,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想抽烟.(当时爷爷每天用烟斗抽烟,总是叫年幼的母亲帮忙点火).那一刻,爷爷奶奶激动得仰天大叫:"真是老天有眼呀,这下好了,我的儿终于有救了……"
自此以后,母亲虽然恢复了健康,但身体仍然很虚弱。爷爷奶奶对母亲更是当作心肝宝贝一样地疼爱,细心地呵护.母亲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快乐地成长.那时,我的大舅在上海交大读书,二舅在部队当了一名军官,(后来转业回到地方,在一家书店当负责人).三舅在武钢工作,小舅在一家单位当会计.另外,还有三位姨妈.虽然母亲从未与他们一起生活过,但血浓于水的亲情,使他们更加疼爱这个最小的妹妹.
随着母亲一天天地长大,当时在部队的二舅主动出资,供我母亲上学读书,一直上到中学.那时,母亲的各科成绩都很好,她还说得一口流利的俄语.本来还可以继续上高中念书,但爷爷奶奶思想守旧,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里.坚决不让母亲继续求学。孝顺的母亲，只得依从了爷爷奶奶.后来,母亲拥有了一份正式工作.
长大成人的母亲，经人介绍与毕业于一所师范学校的父亲相识。通过一段时间的相互了解后，父亲和母亲在第二年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那时的父亲是上门女婿。他从师范院校毕业后,被分配到离家较远的学校任教.当时,家中自从相继有了我们兄妹仨人后,爷爷奶奶本来年事已高,带着我们常常显得力不从心.因此,俩位老人三番五次地去母亲单位,强烈要求母亲回家.就这样,母亲为了照顾年幼的我们，以及孝顺爷爷奶奶。只得放弃她为之喜爱的工作,成为一名家庭妇女.
在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不要说零食,就是粮食有时都很紧缺.如果家中有什么好吃的,或是父亲买回来的,母亲都会在第一时间内送给爷爷和奶奶,多余的再分给我们兄妹仨人吃,而她自己却从来舍不得吃.平时,母亲做好了饭菜,自己先不吃,一直看着我们吃完饭她再吃,她好象是欣赏自己的杰作一样,常常是一脸的开心和满足！后来，成家立业的我有了孩子后才知道,看着自己的孩子吃饭是一种享受，那是天下所有母亲最幸福的表情!
记得在我六岁那年，邻居家操办喜事叫上母亲帮忙提前作准备.忙毕之后,邻居给每个去帮忙的人盛上一大碗糯米饭作为酬谢.母亲回家后,(因爷爷奶奶不吃这个),连忙叫醒我们兄妹仨个趁热吃.她知道,这是我平时最喜欢的食物.可母亲叫醒我之后,我并没有平时的高兴,也许是白天玩累了,或许是怪母亲惊扰了我的好梦,我不但不领情,反而大哭大闹.任性的我,任凭母亲怎样地哄拍都不依不饶。最后实在是哭累了，才慢慢地睡着……
养儿方知父母恩.后来,我有了女儿之后,才真切地体会到,母亲那份博大无私的爱,真是春蚕到死丝方尽.人们常说,母爱似海,这话一点不假.
记得在儿时,我们最大的快乐，是在炎热夏季的傍晚.晚饭过后,我们洗完澡,就睡在门口的竹床上,母亲坐在两个竹床中间,一边为我们打扇,一边讲那些妙趣横生的故事.精彩的情节引人入胜,常常令我们如醉如痴.我们总是在追问,后来呢?后来呢?......真不知道母亲哪来那么多的故事,好象总也讲不完似的.就这样,我们常常头顶星空,身边偶尔会有一两个荧火虫飞过,远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鸣叫,在母亲那或古代人物或神话故事中,渐渐地进入甜美的梦乡……
而更多的则是.在无数个宁静的夜晚,母亲在灯下看书,默默地伴陪我们做作业.不懂的地方问母亲,她总是轻言细语地讲解.等我们做完作业之后检查是对的,母亲才会让我们自由自在地看课外书籍,以便提高我们的阅读能力.时至今日,我常常在想,我们兄妹仨人都特别喜欢看书.我知道,那是在母亲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养成的良好习惯.
知书达礼的母亲,常常教诲我们:"做人要厚道,吃亏是福","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从小不偷针,长大不偷金","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穷不跌志,富不颠狂,"等等.她总是告诫我们,遇事要多替别人着想,应处处与人为善,一定要做一个诚实善良的人.这些朴实做人的道理,使我在后来的人生道路上,受益匪浅.
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自从幼年的那场大病后，她的身体每况愈下.在三十六岁那年,又因病住进了医院.经过院方积极治疗，母亲终于与死神擦肩而过.因此,在鬼门关里走过一遭的母亲更加疼惜我们.她常说,她很舍不得我们几个孩子.因为我们是她的精神支柱,也是她活着的全部意义.虽然有病在身,但生性坚强乐观的母亲,一直默默地忍受着那份无言的痛楚,在我们儿女面前从不言及.
而在我的记忆里,父亲总是忙于工作.两个长假在家,不是钓鱼就是看书,或是忙他自己的事情.因此家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母亲在操劳.可想而知,母亲有多累,有多苦.但她总是乐观地去面对,从不向我们抱怨生活中的烦恼和忧愁.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不幸的是,那么小就离开了亲生父母;幸运的是,她得到了养父母全部的爱!儿时,我们曾多次听到母亲回忆她幼年的幸福生活,说爷爷奶奶爱她爱到了极致！而我的母亲,也没有辜负爷爷奶奶对她的重托.爷爷去世那年,我八岁.母亲一段时间以来,常常衣不解带地照料爷爷,端茶倒水地在床前尽孝侍奉,爷爷常看着母亲爱怜地说:他这辈子养了一个好女儿！后来,奶奶也是一病不起.那时的我已有十二岁,记忆更要深刻些.母亲日夜伴陪着奶奶,常常被奶奶呼叫得团团转.那时的奶奶,我想是有些糊涂了,今天要吃这,明天要吃那,而且还是些偏门的食物,等母亲好不容易递到她手上时,她又不吃了,不是嫌太热就是说太凉,还破口大骂.可母亲却毫无怨言,还是一一地满足奶奶的要求.那时，我的母亲一直尽心尽孝地侍候奶奶，并为她老人家送终。母亲常说,生身的父母在一边,养身的父母大于天!孝敬爷爷奶奶,是天经地义的事,也是她应尽的义务.
因此,我为我有这样一位善良明理的母亲,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和骄傲！她给予我们的宽容和美德,是我今生最大的财富!
母亲虽然去世了,但她的精神却永远地活在我们的心中.同时,她为我们付出那份无私的母爱,将永存在我记忆的长河里,奔流不息,永不停止！
清明将至，我特地写上此文,算是对母亲人生的一次回忆吧!
其实我知道,我的拙笔写不尽母亲对我们那份平实无尽的爱.同时,也写不完我对母亲无穷的思念和怀想.在此,千言万语,万语千言,化作一句轻轻的问候:"亲爱的母亲,你在天国里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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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愿你的母亲健康长寿！快乐永远！{:soso_e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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