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天涯刀客

baihuahe 发表于 2013-3-12 2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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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ihuahe

老   屋

      听到母亲说为了新农村建设，老屋要拆除的消息，我心里陡然一惊：老屋要拆了，我们与老家仅存的那丝缕般的关系，似乎也要完全割断了。从此，我们再回老家，就只是算是客人了吧！想到这里我的心不由地抽搐起来，五年前回老屋的那一幕又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那是个深秋的午后，我按照脑海中老屋的方向，穿行在由一排排旧式老房子构成的小巷里。时光似乎在这里停住了脚步，小巷依然保留着我离开时古朴简洁的模样，那种曾经熟悉的泥土味一下就向我扑来，让我急切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也许是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巷子里的人都出去干活去了，巷道上并没什么人影，显得空荡荡的。巷子两旁的房屋也大多数都是门户紧闭，挂着一把陈旧的铁锁；偶尔有一两间大门虚掩的，从门缝里瞧过去，也全是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这时的小巷显得格外的孤独、冷清、寂寞，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平静地看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守着这片土地上的日出日落。

      离老屋越近，我的脚步就越犹豫，老屋还会是我儿时离开的那个模样吗？当我找到老屋门口那棵一人多粗的洋槐树时，我确信我时隔十八年后又站在了老屋面前，只是老屋再也没有当初的风采。曾经光滑整洁的青石门槛已满是尘土，厚重结实的门板被岁月侵蚀得残破不堪，暗黄色的土墙上有雨水洇湿过的痕迹，屋檐下的横梁爬满了茸茸的绿苔，暗灰色的瓦片上落满了厚厚的树叶……站在老屋门口面前，看着昔日垫着脚尖才够得着的门环，如今才在我腰部左右的位置，我突然间觉得老屋变得矮小破旧起来，似乎我一抬手就能触碰到老屋的屋檐，我一用劲就能将老屋的墙砖推倒一样。我不由地心疼起来：时间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在悄无声息地改变这世上的一切，让我不断丰满成长的同时，也让老屋一天天干瘪衰老。

      在吱呀的开门声中，我恍如穿越了时间的阻隔，回到了以前：那时母亲白天去地忙完活，回来后还要洗衣做饭喂猪料理家务，等到晚上闲一点还要给我们织毛线衣，督促着我们写作业，很是辛苦；父亲每次从外地回到家里，都会给我们带许多好吃的好玩的，给我们描述外面精彩的世界，等到繁星满天时还会教我们认启明星北斗星；哥哥则拖着“小尾巴”的我从村头逛到村尾，从溪边玩到山头，上树掏鸟窝摘桑梓，下溪捉螃蟹抓泥鳅，我们常常玩得忘记了时间，直到母亲做好饭后，在村口喊着我们的乳名，才知道回家。

      而那时的我也是够调皮的：曾趴在堂屋的土地上，将树枝放在蚂蚁面前，看蚂蚁是如何的“翻山越岭”；曾躲在门口的鸡窝旁，看母鸡孵小鸡，最后还想敲破鸡蛋壳帮鸡崽出来；曾在墙角找到“磕头虫”的老窝，用水瓢装满水一瓢瓢的往里灌，玩着“水漫金山”的游戏；曾抱养了一只小黑狗，给它取了个小黑的名字，还教它叼东西跑步趴下……老屋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给我留下美好的回忆。

      而今，老屋如同它的名字一样，已被岁月剥蚀得老迈而憔悴了。老屋的顶梁、檩片已旧得漆黑；屋顶和墙壁的夹角挂满了蜘蛛网，上面结着厚厚的灰尘；有些墙壁上的白灰已经剥落，露出暗黄色的土胚，还有些颜色深浅不一的地方，那曾是我和哥哥贴“三好学生”奖状的位置；堂屋房梁上那凸凹不平的燕子窝依旧还在，只是燕子好多年都没有飞回过了。

      我呆立在老屋里，薄雾般的空寂和惆怅笼罩在心扉，我是否认错了岁月？所有那些曾经熟悉和亲近的东西，一如我的童年，被岁月洪流的裹挟着正离我远去。临别前，有几个邻居们闻讯而来，他们还记得我父母和我小时候淘气的模样，只是我已全然不认识他们了；那同样的乡音似乎在提醒着我，在曾经的岁月里，我与他们有段难舍的缘份。转眼夕阳西下，如雾的暮霾袅袅升起，老屋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当老屋从我视线消失的那一刻，我心里有一种难言的敬畏——它多像是一本厚重的历史书，记录着所有关于岁月、血脉、亲情的故事。                     

         后来，由于工作和生活的缘故，我再也没能有机会回老屋了，可我脑海中不时响起水木年华的一首老歌的旋律：我亲爱的老屋，有你陪伴我的孤独，那时生活有点艰苦，爱是我们唯一的财富……如今，老屋要拆了，我再不能用双手去抚摸老屋那斑驳的墙壁，去感受那儿时欢乐的时光；也再不能坐在老屋檐下，仰望璀璨的星河，想象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了。老屋，我魂牵梦萦的老屋，我该如何才能把你留住啊？想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眼眶里滚烫的泪水流了下来。（李俊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