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吃晚饭时,与老公闲聊结婚彩礼的事儿。老公问我,你说彩礼的钱是应该给女方的,还是给她娘家的?我含含糊糊地说,应该是给娘家的吧,我也不清楚。列位看官看到这里,会心想,合着你们俩结婚没经过订亲这一关啊,咋跟少不更事的孩子说的话呢? 其实,我们不仅订过亲,还按照我们胶东农村的习俗热热闹闹地举办了订亲礼,老公还出过在当时看来是一笔数目不菲的彩礼。只是这彩礼最终应该的流向,至今也是稀里糊涂的问题。 这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和老公都是二十来岁、不谙世事的人,更不用说结婚大事中的繁文缛节了。我们的恋爱水到渠成最终双方父母催着要订亲了,日子择好了,我父母便通知了亲邻。这时候,给多少彩礼钱便是个问题,我从小不愿向人家索要东西,遇到这人生最大事的彩礼钱也是张不开口,那感觉就好像娘家卖闺女似的,也觉得一开口就特对不住我老公,人格也仿佛因此减损了好多。按我的本意,这彩礼钱连给都不用给。可老公不依,想想也是,亲戚到时候都来了,没有彩礼,父母面子也过不去,我老公一个大男人站在那里也不敞亮。 有一天,老公私下里蛮有心计地问我:“小红,这钱是给你的,还是给我大姨(我母亲)的?”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接受过关于彩礼的半点知识,就不假思索、想当然地说:“是给我的罢!”老公听罢,松了一口气,接着便口气坚定地说:“那我给你十万吧。”(老公在那时一共攒了十万多)我一听扑哧笑了,说道:“就是个形式,不要那么多,就给六千吧,六六大顺。” 老公一听,说道:“别六千了,一万吧。” 我说:“好,就一万吧,定下了。”我有点如释重负。 订亲仪式非常热闹,众亲邻都来捧场。父母展示了老公带来的订亲礼品,都是按我们当地风俗置办的,有粉条、大红包袱(包福)等等(还有很多,都忘了),当然少不了用红包包裹的一万块钱。众亲邻纷纷关心礼金多少,母亲报数后,亲邻都大赞礼金真不少,还关心地问是婆家给的,还是小伙子自己挣的?母亲说是自己挣的。亲邻纷纷夸赞小伙子有文化还能挣钱,真不赖,反正老公当天是挣了个面子十足。展示完毕,母亲就把这钱给了我,让我拿回城里置办结婚的东西,同时母亲也拿出家里的一万块钱给了我,以作填补。 话说我和老公回城后,我就准备把这两万块钱存在我的工商银行卡上,一向做事认真谨慎、条理清晰的老公一听,用特别大男子主义的口气阻止我道:“给我,存我卡里。” “为什么啊?怎么还有要回的道理?”我不解地问。 老公急切地说:“你的工商银行密码是你生日,万一哪天你这个马大哈把卡和身份证同时掉了,人家很容易把钱取出来,你傻啊,用你的生日当密码。” 我说:“哪能这么巧,两样同时被偷,小偷还得足够聪明。” 老公很坚定地说:“那也不行,要不你改密码。” 看着老公不容置疑的样子,再一听说要到银行折腾改密码,就心灰意懒也头疼。我是我们家族很有名神经大条、马大哈,人神共知,我为什么用我生日当密码——换别的密码我记不住啊!这跟下雨天我不爱打伞的道理一样,不是我爱搞什么小浪漫,因为十之八九会把伞弄掉的。遗忘密码和掉伞的概率实则差不多。于是,我索性把钱拱手都给了老公,让老公自管存上,老公也是自得其乐。 婚后,我们在谈起往事的时候,这事往往成了重要谈资,我常调侃他道:世界上的男人再也没有比你有心眼的了,从卡里取出了一万,死缠烂打又骗回两万,合着拿那一万钱就是走过程,是来骗我的父母和亲戚的,就是个数字上的概念,要是这样,我就要你十万的彩礼,这不你更有面子嘛。”女儿饶有兴致地听着我们谈话,老公则是笑笑,说:还是你有心眼,挣的钱都得上交给你。”有时候,我就会开玩笑地问他:“要是当时你不要我了,跑了,我上哪里去要钱啊!”老公当然也是笑笑。闲话是这样说,奇怪的是,在当时,我简单的意识里,丝毫没有想到老公不要我了、再闹出个金钱纠纷这一层面,一丁点儿的防范意识都没有,更没有怀疑他的动机——我们之间业已形成的良好感情,使两颗年轻的心都彼此坚信能携手走过订亲,走向婚姻。 彩礼的事就絮叨到这里吧。关于这钱到底是给女方的,还是给娘家的,就不想再去弄明白了,糊涂帐,糊涂了(liao)。日光荏苒,未来的那么一天,如果我们以长辈的姿态再来面对彩礼问题的话,那就四个字——悉听儿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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