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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吴二师
赵旺坚赌掉了店铺、赌掉了住房,最后为了躲避高利贷赌债,他不得不带着70多岁的母亲和八岁的女儿丫丫连夜逃到了N城,一家三代租住在N城铁路天桥边上一间12平米的房子里。
一路上丫丫瞪着惊恐的眼睛看着她那脸色铁青胡子拉茬低头不语的父亲,不敢问这是为什么?要到哪儿去?
他的老母亲紧闭双眼强忍泪水在绝望中沉默着。跟着他们一起离乡背井的,还有一只丫丫当宠物养着的白毛乌骨鸡。只有这只白毛乌骨鸡在逃难的旅途中神情自若,时常从鸡笼子里探出头来,东张西望一下子,高兴的时候还咯咯地叫两声。丫丫一直叫它小雪。
在N城的十三个月时间,赵旺坚没给他女儿添过一件衣服,没买过一样玩具。丫丫在这里人地生疏,每天放学回来无处可去,无伴可玩,家里连电视都没有。文静、听话、懂事的丫丫总是自己跟自己玩,或者一个人坐在小窗户前发呆,更让赵旺坚不愿看到的是,丫丫时常坐在门边的小木凳上神情专注地跟在她的脚下转来转去的小雪叽哩咕噜地说悄悄话儿。
孩子都孤单冷清成这样了。每当看到这样的情形,赵旺坚就赶紧转过脸去,心酸的不行。
这真是一只乖巧可爱的小鸡,白毛、乌骨、红冠、绿耳,赵旺坚清晰地记得在它鲜红的鸡冠下长着一对十分显眼的翠绿色的小耳朵。它好象真能听懂丫丫对它说的话似的,丫丫有时突然对着正在远处啄小虫的它说:“你过来,快些过来。”它还真就会放下正忙着的事,马上跑到女儿身边来。女儿放学回家,它似乎远远地就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会欢快地跑到门边去迎接,女儿这时就会蹲下来,抱抱它,摸摸它,露出天真甜美地笑容。
再苦的日子也会有片刻的温馨。
女儿的笑容让赵旺坚感到凄凉酸楚、无地自容。
她本来应该拥有更多地欢乐,她本来应该拥有更灿烂地笑容。当别人家的孩子穿新衣服时,当别人家的孩子炫耀自己的玩具时,她只能在旁边暗自羡慕。她知道自己的家穷得连一张象样的床都没有,她只能和婆婆一起睡在用凳子架起的木板上。
不知何故,这只小鸡后来有一天忽然就蔫了、病了,慢慢地吃不下东西,眼看着要活活饿死了。赵旺坚的老母亲当时很有些想把它杀了来吃,就对丫丫说:“要趁它没死的时候杀,那味儿才好。丫丫你说,是红烧呢?还是炖汤?”丫丫一边摇头一边流着眼泪说:“别杀它,别吃它,不行吗?等它死了我们埋掉它!”
小雪顽强地忍饥挨饿了四、五天之后终于死掉了。那天下午老人在打瞌睡,丫丫还没放学,赵旺坚看着小雪咽气。想着女儿唯一的最宠爱的小雪走了,为了生存自己过二天也要离开她们去广州,这里就剩她们一老一少相依为命了,日子过起来该有多难哪。
赵旺坚禁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他走到刚刚咽气的小雪旁边,蹲下来,轻轻地从它身上拔下了一根雪白的羽毛,把它夹在日记本里。让它作为自己罪孽的见证,他在日记本里写到:鸡毛作证,是我把这种极度的贫穷强在了我女儿的头上!我输掉了我根本输不起的东西--我输掉了我女儿珍贵的幸福的童年。
鸡毛夹在日记本中,对女儿永远的愧疚象利箭扎在赵旺坚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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