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杨华之111 于 2013-3-24 16:54 编辑
《高处的诱惑》
文 / 杨华之
高处的诱惑无处不在，也无时不在。 这种诱惑似乎可以追溯到一个人的童年，比如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父亲宽大有力的手掌总会托起我们稚嫩的双脚，另一只手作护栏状让我们学着站立、飞翔。我们总会在父亲的掌心伸出胖胖的手臂，像鸟儿伸开最初的翅膀一样抖开潜意识的梦幻。这时，我们已成长到了另一个高度，眼光的落点从地上跳跃的阿猫阿狗，而上升到空中飞翔的燕子和鸽群。 也许我天生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当我被父亲托在手掌，或者骑在他肩头的时候，我很少对一掠而过的飞鸟发出兴奋的叫喊。我双手渴望碰触的不过是，近在咫尺的一片树叶，一只蝴蝶。父亲曾多次对我的短浅的目光作过测试，最终收获到的都是一声叹息。比如在我周岁生日那天，他在桌子上摆上小飞机、小导弹、小饼干之类的玩具和吃食让我“抓周”，我都会准确无误地选择饼干之类的食品。看看，我对远在天边的诱惑无动于衷可见一斑了吧。 后来稍大一点的时候，高处的诱惑对我而言就是，村头老鳏夫屋后的一树桑葚。 曾记得五六岁时，我还没上小学，那时村子里也没有幼儿园，我能尽兴玩耍的地方就是老鳏夫屋后的一片竹林，竹林旁边有一棵海碗粗的大桑树。平时我和几个小伙伴都是钻进那片竹林里玩耍，那竹林十亩见方，一年四季郁郁葱葱，里面藏满了各种鸟儿的叫声，像一个天然的八音盒，夏天是乘凉的好去处，冬天是打雪仗的好战场。我最盼望的是春天，高高的桑树上挂满了或红或紫的桑葚。为了吃上那酸酸甜甜的桑葚，我开始偷偷地学爬树，以至于把新穿不久的一套衣服给磨烂了，并得到了母亲的一顿臭骂。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并因此而愉快，因为我凭自己的努力得到了我想要的，而不是像三狗，为了吃到那树上的桑葚，仗着自己父亲是村长的威风，总是胁迫其他小朋友们给他上树摘取。 每每这时，老鳏夫总会及时出现并阻止三狗的恶行。他呵斥三狗，想吃自个儿爬上去摘，不劳而获算什么英雄？他的话给了我最初生活准则的启蒙，我明白他说的意思就是，面对我们想要的，我们应该自己努力，用正当的方式获取。然而现实往往是，高处的诱惑充满了变数。一旦拥有，新的诱惑又会出现。而令人悲哀的是，生活中像我这样的另类，一直为自己诱惑的恒久不变而耗费着自己的生命。 我曾为自己拥有一身攀爬的技能而沾沾自喜，为三狗面对一棵树所表现出的一筹莫展而笑他无能。 但没过多久，我就为这曾经的想法而羞愧。因为三狗，名目繁多的吃食总是变着花样在我面前出现，过几天是水果龙眼，过几天是西洋蛋糕，我都不知道这些东西哪些地方有卖的。这些小时候生活中的奢侈品，不是对我没有诱惑，而是有着巨大的诱惑力。我暗暗地膜拜于他，只是我认为，我无法得到的东西上，不如断了那份渴盼的念想，我终于压制出了突生的欲念。 多年以后，一树桑葚的诱惑终于被改变了，高悬在我面前的不过是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幢不大的小楼，一个幸福的家庭……只是，我怀着曾经爬树摘取桑葚的信心，而得到的，只是一次一次的跌落。而此时的三狗，变换的前途可谓眼花缭乱，令人瞠目结舌。曾有一阵子，他再一次成了我膜拜的对象，他先是以倒数的成绩考上市里的重点中学，然后以各门红灯的分数进了名牌大学，再后来出国深造，回国后居然用上了一个Danrtsey的英文名。与此变换同步进行的是，他们一家已从我们小村搬到了城里，他父亲成了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再后来，听说他父亲，搬进了监狱，三狗也被褪去了灿烂的光环…… 这世界人造的诱惑太多太多，天方夜谭的故事层出不穷。我想诱惑的后面就是欲望的陷阱，不管我们愿望的标杆是高是低，最终都将回归到生活的原点。 我不再因为这世道的疯狂而迷失自己，不再因为小小的失意而丢掉曾经的童真。想到三狗，就想到了当初的桑树。当我再一次回到村里，正是桑葚成熟的季节。老鳏夫早已作古，他的小屋子不在了，那片竹林也不在了，但那棵桑树还在，它已长得有水桶一般粗细。我看到桑树的树干上被虫蛀了一个好深的洞，这也许是少了孩子们攀爬的缘故吧。但整棵树还算茂盛，树上挂满了酸甜诱人的紫红色的桑葚。 我重重地拍了它两下，感觉自己再也无力爬上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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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广东省东莞市 2013-3-24 16:5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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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州市 2013-3-28 19:03: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