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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 倪霞 （一） 欢欢是我家狗狗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欢欢时，我正下班走到楼下，先生牵着它，来到我面前，告诉它：这是你的主人，你嗅嗅。它真的在我面前用鼻子“噗哧”了两下。我是反对养宠物之类的，可听了欢欢的遭遇后，默认了。再者，它只在我家楼下的楼梯间里养着，不用进我的家。欢欢的到来，乐坏了上小学的一文，每天上学放学，总要给它送吃的，或买一根火腿肠之类的和它亲昵一番。
说欢欢的遭遇，还得说回去。 欢欢是一个山里养鸡场的主人养着看鸡的狗，和它一起干着保卫工作的还有另外几只狗，都是普通土狗。为了所谓的充实，我家先生突然心血来潮，与人合伙接下了那个鸡场，也就接下了欢欢和它的伙伴们。没多久，因欢欢偷吃鸡，先生失手将欢欢打死。在土地上偎了两天的欢欢，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没出半年，先生和他的合伙人又把鸡场转给了别人，当然包括那些干保卫工作的狗们。可先生却把欢欢带了回来，这里边，应有一份内疚和不舍。当是缘份。
欢欢不但没有记恨主人差点送了它命的棍棒之仇，反而有些“愚忠”，只要先生的车子开进小区的院子，它就飞奔而来，摇头晃脑甩尾巴，尽情撒欢。先生要是单位出差，几天没回，我下班时，总见它趴在先生车子旁边的草地上，落落寡欢的样子，我知道，它在思念主人，并默默等待主人的回来。它的行为，让我感觉，狗的胸怀比人要宽阔。同时想到一句话：“你的世界可以有很多朋友，而狗狗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它的忠诚感动着我，那之后，我也开始慢慢亲近它，大声喊着它的名字，当听到我的呼唤时，它似乎开心活泛了许多。它很温顺，不太叫唤，一楼楼梯间是公用场所，我家住六楼，按常规是不能养狗的，因了它的可爱和温顺，楼上楼下的邻居不但接受了欢欢，还常送一些吃的东西给它。
有一次，先生和它的车友们骑车去郊外，欢欢一直跟在后边，跟了几里路，直到累了跟不上了才停下来。待先生从另一条路骑车回来时，却没有看到欢欢的迎接，小区内怎么叫也不见了欢欢的身影，于是先生又开车从去时的那条路一路叫唤着寻找，果然见欢欢在那个停下来的路口坐着，望着主人远去的方向。原来，它一直在等主人转回来，先生怜爱地把它抱上车子带回来。 （二） 没过多久，我家欢欢的狗窝旁，常常出现一只黄色的卷毛狗，一看就是那种宠物洋种狗，那些天每天守在欢欢的身旁，我欣慰它有玩伴了！一天，一文放学回来，进门时，一边脱鞋，一边气喘吁吁欣喜地大声汇报：“妈妈，欢欢和卡卡相爱了”！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小家伙笑着说：“就是那只黄色的洋狗，它叫卡卡，每天来守着欢欢呢”。一会儿又接着说：“我们家欢欢在狗世界里是长得美的，你看它雪白的毛，瘦高的身材，长着一双狐狸眼呢”。一文的话，让我笑了。后来，我仔细观察过欢欢，不但眼睛有几份狐媚样，看你的时候，还带着几份忧郁，令人心生爱怜。
上大学的霁儿回家过国庆时，欢欢已经怀孕了。不是先生告诉我，根本看不出来，只是觉得它稍稍丰满了一些，并不见有多雍肿，依然每天进进出出地，十分精神，那个洋狗卡卡常伴左右。霁儿很快成了欢欢的朋友，只要我们一家四口从外边回来，他就欢天喜地地迎接，欢欢的意识里，早已知道我们是一家子。
在一个冬日的清晨，刚下楼去上学的一文，又急急地跑回来汇报：欢欢生狗崽了，七只！先生赶忙泡了热牛奶，我也找了两个旧枕套让他带下楼。待我上班下楼时，看到一个个还没开眼的小狗偎在欢欢的胸前，那会儿，根本看不出这些小狗有什么可爱之处。那些日子，我常常用肉汤泡饭给欢欢，给这位“月母”加强营养，每次为它做好吃的，总想起那句话：“乱世人不如盛世狗”。最让我想不通和纳闷的是，这时的欢欢身边，始终不曾见到那位洋卡卡来过，它做父亲了，难道不知道么？不禁感叹，狗的世界像走婚啊！那些日子，好在有我们一家子和邻居们倍加关爱地照料欢欢。
大约在欢欢满月后，那七个小狗狗已然十分可爱了，典型的混血儿，除了一只纯白的随了欢欢，另外六只全部是浅麻色，而且每一只身上都有白色点缀，有一只在两眼之上的额头间，白色呈个“王”字，除了那只纯白的瘦一些，其它几个，个个都是胖嘟嘟的。那一段日子，真是欢欢最荣耀的日子啊！就连一侧耳朵不知在哪受伤撕裂也没有影响它的兴奋。小区内每天有好多小朋友来看望它们母子，为它们带来好多好吃的东西，有的小朋友不能来，家长就来，用手机拍了照片带回去给孩子看。只要天气好，欢欢就会带着它的孩子们到楼梯门口的草地上玩耍。小狗狗们，要么追着欢欢那被吸得红胀的奶头撒欢，要么相互间你搭着我我攀着你戏耍，玩累了，就会你依着我的头我枕着你的肚子在草地上睡觉。
那些日子，只要一进院子里，我便大声喊着：“欢……”欢欢会带着它的孩子们欢跳着出来迎接我，那一刻情景和那一声叫唤，竟然有母亲对孩子的爱在浸润。某天，小区看门的老人，看着小狗狗们争着欢欢的奶头吃奶时，叹息道：“儿多母辛苦啊，你看欢欢瘦的”！老人的话提醒了我们，狗狗满月了，该送人了！那段日子，我谋算着如何把小狗们送出去，可一文不同意。我告诉她，妈妈会帮它们找个好的人家，既疼爱它，我们也可以偶尔去看它。这样，一文才免强答应。第一只送出去的小狗，我亲自用盒子放了棉垫送给了我最好的大姐家，还有两只送给了单位的同事，第四只送给了来自省城的一位朋友。剩下的三只，一只小区内的朋友定了，并为它取名“松松”，另外两只，一只随了欢欢的“小白”是一文最爱的，一只有“王”字的，是霁儿最爱的“胖胖”，名字是她们姐妹俩各自所取，并说好这两只再也不送人了，自己留着。
放寒假时，霁儿从大学回来了，每天要把她最爱的“胖胖”和一文最爱的“小白”抱到家里玩耍，帮它们洗澡，并用吹风机吹干，然后放在取暖器边烤火，洗过澡烤着火，它就很幸福地睡着了，开始是卷曲着睡，睡着睡着姿式就仰着了，那憨态，像极了可爱的孩子。
松松虽然有小区内的朋友认领，可因为在一个小区，所以还是和小白、胖胖随欢欢住一起。欢欢带着三个孩子，开始了它既有孩子相伴又能自由来去的日子。可好景不长！就在我们用心疼爱这两只为我们带来欢乐的小狗狗时，一天小白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又一天，女友在电话内耍赖要我家的小狗，说是她儿子哭闹着要，原因是她女儿在霁儿的QQ空间里看到了狗狗的相片。我们只得忍痛把松松相送，可当晚又接她电话说松松让人偷了，两女儿恨恨地埋怨我。那天，就剩下胖胖了。霁儿说，好在还有她最爱的胖胖。那晚，霁儿把胖胖抱回家，一直到午夜，睡觉醒来的胖胖，突然起来走到门前，哼哼唧唧地叫唤着，霁儿想，它一定是想它的欢欢妈了，只好把它送到楼下欢欢的身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早晨，欢欢和它的胖胖都不见了！
清楚记得，那是快过年的日子，我们都很想念和祈祷欢欢能带着胖胖回来。那些日子，天下着雪，阴冷阴冷的，霁儿说她晚上想胖胖想得睡不着，心是痛的。一边说一边叫：胖胖啊，你到底去了哪里，这么冷你不会冻着吧，你到底是和你妈在一起还是独自在哪儿呢？女儿的话，让我们全家都很伤感。我却只能说，为什么我反对你们养狗之类的，就是怕这样的事，有感情了，就有不舍。因为我小时候就养过。说是这样说，可每每走到楼下，看着欢欢空空的狗窝，想着那些日子聚满人和狗欢玩的日子，不竟感叹：原来只是一场空啊！
（三） 就在我们几乎彻底失望的时候，就在我们的思念慢慢平复的时候，欢欢突然回来了！清楚记得，那是年初二的早晨，我们正打算出门，下楼开车的先生在楼下大声喊，让我带点肉下来，说欢欢回来了！我和女儿兴奋地拿了吃的下楼，看到瘦弱的欢欢却拖着一条伤腿，在它主人面前哼哼唧唧地摆尾转圈，仿佛在诉说这些日子来对我们的思念。这是它失踪后的第七天。孩子们爱怜地抱着欢欢摸它的头，问：欢欢，你跑到哪儿去了？是去找胖胖了？或去找小白了？看着眼前景，那一刻，几许欣慰几许心酸。
看着它的伤腿，赶紧让孩子上楼拿来家里的“急救包”，果断为欢欢的伤腿包扎。回来的第二天，竟瘸着腿随它的主人去爬了一趟凤池山，先生说，跟着他上山，赶也赶不走。那一刻，分明是一个撒娇的孩子。那段日子，每天晚上到楼下为欢欢换药，凭我多年前干临床护士的经验，欢欢的腿一定是让什么夹子夹住了，因为，那条伤腿受伤部位的关节下部，全部溃烂坏死脱落，露出了白骨，那是因为阻滞了血液循环所至。我们无法猜测，它到底是在哪里被夹了，又是怎样经历漫长七天，才得以死里逃生的，抑或是好心人发现放了它？无数个疑惑在心里无法解开，我们唯有用心为它诊治让它尽快好起来。
每次换药，总是霁儿抱着欢欢坐在地上，我则用装着庆大霉素兑温开水的一次杯子浸泡它的伤腿，浸泡约10多分钟后，再用庆大配着云南白药的纱块为它包扎。每一次看到那血淋淋的肌肉长出来时，我知道，已经开始有血液流通了，这条狗腿有救了。有一个细节得说，每次为欢欢换药时，通过浸泡扯下头天已粘连的纱块时，一文总会对着欢欢唱歌，我问何故，她说，为了分散欢欢的精力，减轻它的痛苦！
在为欢欢换药的日子里，做一梦，梦后就忘记了，可待到晚上再为欢欢换药时，那梦却又清晰地出现在脑海：梦中，有一个不知名的远房亲戚的孩子，光屁股掉在了火炉那如星星一样的火种上，烫伤了，我为他换药。当这个梦境出现在我为欢欢换药的场景里时，心一惊，难道？欢欢与我们有着不解之缘？
欢欢命运多舛，像一个多磨难的人一样，历经多次易主，几次死里逃生，夫去子散，一只耳朵撕裂两半，落下腿疾……好在，如今的欢欢，在慢慢好起来！ 2013年3月21日于凤池山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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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 2013-3-27 11: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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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门市 2013-3-27 15:36: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