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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清明
千里之外，我只能在纸上
写下清明，写下一些人的名字
就像当年我在黑色大理石上
用行楷，从右向左
写下你们的姓氏，详或者不详
的生卒年月日。然后用刻刀
一笔一划錾出来
每一笔向中间凹下去
容许我的泪水，和清明的雨
汇聚成一条条小河。每年
把你们的姓氏擦拭一遍
2013.03.31 第五岛
清明的思绪
隔千重山水 遥望家乡
芳草萋萋的山冈
我的母亲 我的兄长
那长眠的地方
风吹落了坟茔上桐花
如亲人们的泪洒下
清明的阳光
照着冰凉的石碑
杜鹃鸟啼血而歌
催开一簇簇映山红
折一枝柳条 编一只花环
我把思念留下
在你们的目光注视中
我已越走越远
无法赶回家的时候
我在网络的空间
以淡淡的笔墨
写这一小块文章
寄托我的思念
堪回首的少之又少
只因你们都是那最厚实
最质朴的人
一如我在石碑上
无法铭刻的碑文
脆弱的生命
简单得象一捧黄土
季节的风一阵一阵吹过
容颜渐渐消隐
2009.4.4凌晨 北京
怀 恋 --- 清明组诗
（一） 爷爷
一记响锤凿一个炮眼
一声呐喊震裂山石
眯缝的眼似根吊线
串起一串辉煌的往昔
每一幢房屋的耸立
诞生一件老石匠的轶事
山里山外流传
年轻时腰板挺直
站着是根门柱石
卧着是条好石梁
老了 搬不动石头的时候
石头们来和您作伴
（二） 奶奶
三寸金莲
出了厅堂
出不了灶间
山歌老了
炊烟断了
（那何只是炊烟啊
还是您弹了一辈子的三弦）
您爱上寂寂青山
（三） 母亲
那一年我四岁啊 母亲
记得的事情不多
我记住了那一天
您在劳作时呕血
床头的那一滩鲜红
那一盏幽灯
那一份窒息的弥留
我记住了那一次
您送哥哥去看病
用两只箩筐挑着我们
急火焚心地赶路
我记住了半碗豌豆
小时候最奢侈的一顿大餐
我还记住了一个清瘦的声音
无数次唤归
在老屋的村头
（四） 哥哥
一座雄性的大山
塌成一堆土丘
土丘上长出新绿
一双有力的手
插进了黄土
黄土上苍松翠柏
昭示青春的不朽
一束坦诚的目光
雪亮我心中的忧郁
苍凉如水的人生
坦诚并非是一种孤独
一缕憨厚的微笑 凋谢了
一棵朴实的心 长眠了
在我的心中
成为永久
（五）清明遥寄
又一年清明
我在远方
遥寄乡思
故乡啊
梧桐花雨
美不过你杨柳青青
苍白诗笺
韵不及你烟霞苍苍
当年的牧童已是不惑
红尘浊了柔肠
梦回故乡
愿是那唐朝诗人
秀千古文章
千杯酒量
2010.04清明 北京
相思遥寄梧桐花雨
清明的雨
润湿我的诗笺
母亲啊
近几年来
我没能为你上一柱香
烧一些纸钱
远方隆起的丘陵
隆起的坟茔
日头升起来
月亮落下去
时光的年轮
辗碎我的记忆
一些贫血的文字
承载不了思念
就让相思化雨吧
母亲
像你坟茔上的一树桐花
一
片
片
落
下
来
静静地飘在小小山村
飘入我的诗笺
聆听远方的花雨声
我把三支点燃的香烟
一字排开
2010年清明 北京.
清明追忆，我的兄长
像一条慌张的鱼
你匆匆躲进人生的背面
常记小时候饥饿的年代
村后小河那年断流
一村老小摸鱼儿
不谙水性的你滑向深潭
几口浑浊的河水
呛得你是多么的慌张啊
最终你还是慌慌张张地走了
在那个叫永河的地方
你没有趟过
人生中的第24条河流
又一年清明，我在异乡
难赎心中的愧疚
我又不能到你的跟前
和你说说村子外面的世界
不能喊你到我待过的城市走走
记得你离开的那年
第一次到县城
为了我的那点小资情感
我居然没有陪你吃一次简单的午餐
没有和你对斟一杯小酒
如今我在城市里漂
在建筑工地上走
我想我能为你谋一份轻松的工作了
不看别人脸色
18岁做小工
19岁做小工
20岁还做小工
搬砖、提灰
被人吆喝来吆喝去
（86年暑假我去天门
我亲眼所见
在堂叔的建筑队里
你就像灰桶里的灰
被人抹来抹去）
……
哥，今年4月3日
在鹤山，我请了三柱香
在太乙真人和玉皇大帝面前
为爷爷 奶奶 娘 和你
一一燃上
2011.4.5晨。清明。于青岛
还没到清明，我为什么想起母亲？
还没到清明，我为什么想起您呢，母亲。
哦，我知道了。昨天和家乡的人通电话时说到了清明。
他问我：“清明节回不回”？
到底回不回呢，我犹豫不决。
母亲，我小时候就没有了，您生死不详。
以至于多年后我亲手为您刻碑石时，
没有刻上您的生卒年月。
您没有上祖宗的坟山，
您和那些不是寿终正寝的人：
夭折的、难产的、喝农药的、上吊的、溺水的。。。住在后山。
我记得您是吐血死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吐血，
但您肯定是吓着我了（以至于我人到中年还那么多愁善感）。
您的血和我的那件小棉袄一样鲜红，
和您住的后山上，那些杜鹃花一样鲜红。
这么多年，我以一个诗人丰富的想象力，
努力去描摹您的模样，虚构您生前的岁月。
是因为上有老下有小，您承受不住生活的担子，
还是因为父亲的疏离和冷落？
您累了就歇歇，倦了就打个盹，
您怎么说困就一睡不醒呢。
那两个老人怎么办？那三个孩子怎么办？
您把重担卸给了那个长年在外的男人。
（男人有泪不轻弹，我亲眼看见过他掩面而哭）
母亲，我想起您就不得不想起睡在你旁边的哥哥，
他笨、迟钝、逆来顺受，被人欺被人骑，又与世无争。
像草芥一样活着，牛马一样被使唤，
他少小离家，学徒无门，只能靠苦力谋生。
母亲，您是不忍他在人间受苦吗？
在他24岁那年
您把他喊到身边，用您的柔情温暖他苍凉的心。
2012.02.26 第五岛
母亲，你欠我一个称谓
母亲，你欠我一个童年
煤油灯灭了，我牵不到你的手
暴雨敲打屋顶的瓦片，风把门吹得哐当响
魔鬼来了，我小小的身子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母亲，四岁起你就开始欠我了
七岁，你欠我一个军绿色的书包
十二岁，你欠我一身的确良新装
太阳下，你欠我一顶新草帽
骤雨中，你欠我一把黄油伞
冰雪里，你欠我一双千层底棉鞋
远行时，你欠我一声低低的叮咛
犯错时，你欠我一番温和的责备
跌宕起伏的人生，你欠我多少语重心长
母亲，今生最大的遗憾
是你欠我一个称谓
娘——
或者
妈——妈
2012.05.14 第五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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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3-4-4 11:32:16
楼主
发表于 湖北省荆州市 2013-4-6 20:4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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