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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范小锋 于 2013-4-16 18:27 编辑
武汉人或湖北省的某些地区的老人,常把傻孩子称作“苕伢”。说者依口气对被称者,有时也不见得是贬称,相反,还是昵称。比如说,现在一些婆婆、姆妈们还爱称自己的孙儿或孩子“苕伢”。当然一些湖北人说别个“苕货”那就有点骂人之意了。
“苕”在湖北省人或武汉人看来就是“红苕”之意,但为什么人们把红苕与傻搞到一起了呢?反正人们都是这么在叫的。具体成因或来历说法,说者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俺估计“苕伢”的来历应该是这样滴:
“从前,湾子里有个种红苕的老几.有一年,他种的红苕多又大。他为了显摆和张扬,他把一大袋红苕扛起送到衙门。衙门的看门狗不准他进去。于是他就在大门处大吼大闹。县官听到了,一问原来是给自己送红苕的。
县官觉得红苕再大不值钱,为莫司不送点银子来?……县官最后命衙门的当差的给了这个送红苕的十个大板……
送红苕者出来就在衙门门口大哭。围观人问他,他就说他好心好意给县官进贡……
结果,全部的人都说他并笑他傻……
从此以后,人们就把说把这种傻举动称作是“苕”行为,再后来,说傻就是“苕”了。
估计这就是“苕伢”的来历。
在国际间交流提倡用英语的时代,在我国大力推广普通话的时代,区域内部仍然是用方言交流。方言是民族语言的地方分支,是局部地区的人们使用的语言,各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方言。马克思、恩格斯曾经指出:“方言经过经济集中和政治集中而集中为一个统一的民族语言。”哲人说过,存在的就是合理的。所以,方言承载着地域文化源远而且势必流长,因此研究方言有助于了解区域文化,也有助于推广普通话,增强区域间的交流与合作。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武汉是一个靠内陆河流汇集长江而发展起来的码头城市。湖北省内地形复杂,险要奇丽,有崇峻的青山、有起伏的丘陵、有肥沃的平原,更有长江和汉水,加上支流更有纵横密布的的小支流,分带出无数的小河。潺潺的沟溪,清澈的泉水,滋润着这片孕育了荆楚文化的古老而肥沃的土地。素有千湖之省。人们依河湖江而居,依河湖江而生。荆楚大土地上淳朴的人们用自己的方言世代演绎着人生的悲欢离合,也用悲欢离合的人生传承和发展着本地方言。
武汉人和湖北人讲话语速较快,语音也跌宕起伏,铿锵有力,与普通话比,武汉话洋气大气,要比那普通话好听。而湖北话也别有一翻土滋味泥气息。
去过不少省内地方。除了第一母语汉话或农场话来,本人也会各省流利的方言。嘿嘿,湖北各地的人都爱自豪的说“我们这是最接近普通话的地方”。嘿嘿,甚至有一个弹舌头音的半大孩子竟然在我面前说“我们村的话最接近普通话。你听我讲话是不是特像北京话?”
尽管自己说话是汉腔,但我从没轻视省内方言之意,仅为探讨。归纳起来,湖北人有些地话说话声母dt不分或方言中zcs和zh、ch、sh不分,卷舌音基本上都读成平舌音。如:织布—zī布。“十”“四”不分。我有时外地购物,对方就没听明白。江汉平原上有的地方好像没有平舌音,全是卷舌音。等等。看来湖北人说话图省事。
有的地方的方言声母没有鼻音n,只有边音l。如:电脑—电lǎo,农忙—lóng忙,泥巴—lí巴等等。看来,说话时,湖北人不仅舌头偷懒,连鼻子也偷懒。
方言语音中的韵母和普通话也有很多不同。有的地方常将韵母e念成uo,如:喝水—huó水,哥哥—guōguō,脑壳—脑kuó;将韵头u省略,如:团结—tán结,土堆—土dēi。江汉平原上有的人群讲话就没有韵母ian只有in,如:抽烟—抽yīn;in和ing不分,基本上全是in,没有ing,如:瓶子—pín子,营业—yín业等等。
有的方言里没有儿化音,方言比较铿锵,比较硬,象豆子在热锅里蹦跳,大概是因为没有儿化音的缘故。还有一些无规律的变化,如,孩子—á子,胳膊—gábǎng,忘记—忘jīn,黄牛——黄yóu,母亲—měng亲等等。
记得九十年代之前,湖北或武汉,除了一些外人集中的大工厂,本省人包括武汉人很少讲普通话。现在武汉满大街,甚至一些很远的山区弯子里,有些人都说起了普通话。唉,湖北方言一路磕磕绊绊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啊。随着一些老人们不在。现在有些地方都很少再听到原汁的湖北话了。取代而来的是满处的北方普通话。
其实,湖北话或武汉话还是应该保留的。中国是汉族,武汉是汉人,汉腔汉调,所以,武汉是中国最具汉化的城市及地区。而湖北省内有些特定的说法显示了当地特定的时代特点,也寄托着当地人民一些朴素的愿望。如江汉平原北部,旧时男孩被叫做放牛娃,女孩被叫做酒坛子。这是因为在旧时代,社会济经不发达,一般百姓家养不起自己的孩子,男孩子从小就得为地主家放牛,所以被称作放牛娃。女孩子长大出嫁后,回娘家时会买一坛子酒来孝敬自己的父亲,因此被称作酒坛子。不过,现在时代发展社会繁荣了,人们的生活观念发生了变化,男孩子可以在家创业,也可以
走四方,不必从小就放牛了,大姑娘回娘家,那是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边的胖娃娃还
唱着:“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就收脑白金。”放牛娃酒坛子的称呼也慢慢退出历史舞台了。
湖北农村方言中有些口语和普通话差别很大,外地人是很难理解的。如:不知道—找不倒,干什么—搞么事,吃早饭—过早。年前,大清早,突接到一北方出差武汉的朋友电话,他急急问我“过早”是啥意思?我忙问他怎么了。他说,刚才这里的朋友打来电话说,要请他过早,并在来宾馆的路上。而他不知道过早是做啥的。所以打电话过问,以便自己好准备。
武汉人把吃了吗—qī了冒,搞啥—— 搞莫司,妈妈——姆妈。对比起来,武汉人真会享受,说话时,嘴巴就懒张,舌头也懒得多动。不信?照上述词你分别用武汉话与普通话来参照对比。如妈妈,普通话读起来,得张大嘴。武汉人嘴不必张,先是紧闭着嘴,后轻吐,借气发出“妈”音来。而北方的发“娘”也得张大口。否则他们读不出。还比如搞啥,做什么。普通话都得张大口,东北话的“干哈”嘴更是张大更大。怪不得东北人脾性大。原来说话他们累啊。所以他们就常动手不动口。再看武汉人发“搞莫司”?虽说词多,但轻轻一张口,吐气发出的音量满大街人都能听到。
此外,湖北有些地方的方言中还有些词汇比普通话更含蓄,能表达出人们对灾害的忌讳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如:上厕所—gái手,傻瓜—苕货,送葬—上路等等。
湖北方言中的民歌、谚语,俚语、俗语。
楚地民歌谚语俗语,题材广泛,包罗万象;文字浅显,富于哲理;形式简短,朗朗上口;是当地人民世代相传的口头真理。有反映自然地理风貌的,有反映民俗民情的,有与自然作斗争的经验总结,有捭阖人事的智慧结晶。如反映自然地理风貌的俗语足以勾勒出当地的秀容。我以京山来为例,如京山的“京山美,美在四条水。“隔壁九里半,有事扯起喊”。大山一度远离现代文明,也远离尘世的污染,山里走出的女子白泠泠似水。“九个三十赶宋河,只有罗店走的过”,是说宋河的地理位置好,周边九个三十里远的地方都到宋河赶集,而罗店地势平坦,到宋河最方便。
反映民俗民情的主要是民歌。在江汉平上的天门与京山流传着一首家喻户晓的民歌,“永隆河人礼行大,盐豌豆,稀米茶,火烧粑粑门前放。”(注:永隆河即天门河)。这主要是沿河流域地势平坦,夏天酷热难当,人们为了节时,就发明了稀米茶。这种稀米茶,夏天里江汉平原北部的家家户户都有。炎热的夏季里,没有冷冻的年代里,做好了,放在大盛缸里,可以吃上好几天,那么热的天,也不会馊。(我很小就会做,是家属区的那个家是弯子里的小伙伴教我的。做起蛮简单的。先把米炒黄,淘后,放适量的水煮稍开花。放进大缸里就可。)
江汉平原上的劳动人民是智慧的,他们在长期的劳动中总结了不少谚语,这些谚语揭示了一定的自然规律。如“丰收没有巧,多锄几遍草。”想要丰收,没有什么巧妙的方法,只有踏实地多锄几遍草,清君侧,庄稼的地位才牢固。同时这也是对好逸恶劳、不劳而获心理的否定。“东奔西跑,不如捡粪割草。”“棉花追肥有得巧,两头低来中间高。”这是农事经验。“开开合合,大雨瓢泼。”“雪上加霜,冻得钦汪。”“雨洒金鸡头,行路不必愁。”“晚起东杠,一天一仗。”“马郎拦东,有雨一场。”“早上发霞,等水烧茶;晚上发霞,晒死kémǎ。”这些形容天气的谚语真的好准确的。
还有不少俚语俗语是教导人们怎样立身行事的。“生财之道,讲究礼貌”,看来湖北人很早就知道了顾客就是上帝。“言而无信非君子,反复无常是小人”,这话亦雅亦俗,竟有点普通话的味道呢。“一争两丑,一让两有”,双方争执不休,脸上都不光彩,互相谦让一下,事情就好办多了,朴实的语言背后是闪光的处事智慧呢。“大人生日一碗面,小伢生日一闷棍”,这是以前穷人家过生日的情景,大人祈求长命,小孩挨一闷混后好快快长大。“满罐子不荡,浅罐子直荡直荡”,告诫人们要谦虚。“石钝上磨刀,人笨人前学”,是教导人们要好学。“身正不怕影子斜”,是说做人要正直。“困难象弹簧,你强它就弱,你弱它就强”,是勉励人要不畏惧困难。
这些楚地民歌谚语,象一本百科全书,在很多人都没有机会识字读书的时代,滋养了一代代勤劳淳朴的荆楚人民,使他们学会认识自然,学会劳动,学会做人。
湖北方言五花八,有“十里不同音之说”。我们的祖辈这土地上繁衍生息,创造了独特的文化和方言,在凝聚地域亲情和传承地域文化方面,方言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现在,随着经济繁荣,地球村落化,越来越多的湖北人走出家乡带回普通话,也越来越多的家乡人操着湖北话走向全国各地。但人们大多能讲讲湖北普通话,方言中那些极端口语话的语言,被时代逼到村旮旯里去了。如果一个外地人到湖北问路,只要问的不是80岁以上老太,外地人是能听懂问话并能和你交流的。这是湖北方言的惆怅. 或许,再过几年,有的地区的方言也会绝迹了吧!至少不再纯正。
方言也是人类生活或居住的活化石。一种地方小言语的消失或灭绝,我真不知道是方言的悲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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