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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方言中,除了“婊子”外,恐怕流行的最为广泛就是“老子”一词了。在外省人眼里,湖北境内“老子”满天飞,无论大人小孩动辄称“老子”长“老子”短的。
记得小时候,应该是在学前,在湖北家里,我在洗脚时,鞋子在院里晒,便对在屋内的弟弟喊:“快克把老子滴孩(鞋)子拿来!”。弟弟大声回答:“老子不拿”。当时好像,我北方某省的舅舅这期在我家,来看他的亲妹妹(即我妈妈)。从来不敢对我妈发脾气的舅舅实在就受不住的,忍住对我妈妈大发脾气:“小某某(在此我省略我妈的名)!你看你怎么教育你的孩子的?这么没家教!我这个当舅舅的实在无法忍受。早就想说你了。不行,我得马上离开湖北,回老家。”
我妈笑着解释:“你也别见怪,他们湖北这边的小孩子都是这样滴。”但舅舅还是受不了,气得第二天就回老家了。回去后,在我姥姥面前很很告了一状。以至于多年后,中学放暑假初次回北方老家。没见过我的人都知道“某某家那个爱骂人的小蛮子回来了,可他看着不会骂人啊?”。估计是当时他们看着我长得较秀气,不会骂人。嘿嘿。骂人我倒不怎么会骂。不过,老子啊,小婊子啊啥的应该每天不离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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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湖北方言中的“老子”是怎么来的?为什么流传这么的广泛?千百年来,代代相传,好像湖北人就这么说着,却没有谁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近年来,国家提供文明用语,好像湖北省会的媒体也不断发文章痛批“汉骂”不雅啥的,文章就上升到素质道德上来了。搞得我这个土生土长的湖北人也认为湖北人就爱骂人,素质不高啥的。但我觉得我素质较高的啊!
在此我提一些粗略看法,供参考。
湖北是楚文化的发源地,古荆州更是幅员辽阔。好像武当山也是道教的圣地。目前湖北省各地道教仍很多。一般认为,道家的先驱为老子。有人说是老聃,有人说是老莱子,也有人说是两人学术著作的全称。无论怎样考证,在荆沙古地域上楚都郢城和蒙山(之前一直属荆州,几十年前属荆门)生活的老莱子在道家形成的过程中发挥过重要作用,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因为老子或老莱子堪称一代杰出的思想家。所以老莱子作为中国本土宗教——道教的发源地。数千年来,长盛不衰,古代荆州的所有属地,道教宗派众多,宫观林立,已经达到了百姓官员“竟共事之”的地步。尤其是到了唐朝,李渊父子尊老子为先祖宗亲,追为“玄元圣祖”,封“太上玄黄帝”,道教在湖北更是盛极一时。道教以古代先贤老子或老莱子的思想体系为宗,所以,老子的思想在湖北获得有最为广泛的传播,深入到当时整个社会的伦理思想、人文精神,几乎影响和规范整个社会的公共生活。自官府至百姓无不遵从。
因此,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话语之间谈经论道,纠纷离解无不引用老子观点思想。
最初,人们在正式场合,为了说明自己意见的权威,往往现把“老子”放在前面,引经据典,表示自己对老子思想理解正确、灵活运用。话语之初,引用“老子什么什么说……”,就象十年内乱期间人们开篇总说“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一样。
这种方式逐渐也传往坊间里巷,人们在日常事务的交流,也为了说明自己言论的正确性,话语之前也先说“老子怎么怎么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演化,人们渐渐的省去了“老子”原话,直接用“老子”做第一人称说话,而逐渐被人错误理解为说话人的代称。由于“老子”作为对长辈尊称的引入,又在某些特定的场合,说“老子”被理解为占别人便宜的一种说法。这估计就是湖北方言中“老子”的由来。
随着这种用“老子”做第一人称被逐渐误解,进而认同,也就没有了最早引用老子的思想的含义。但是在湖北方言中,用“老子”做第一人称说话仍然存在一种说话人自我肯定的情绪,也是随着这种情绪的蔓延,湖北方言中的“老子”,在某些场合的运用,也只是表达一种语气、口气,代表某种情绪或者态度。
如:人们表示一种无奈时也常只说一句话:“格老子”,然后什么也不说。
湖北的很多方言有着很深厚的文化底蕴,“老子”的广泛运用是湖北方言文化内涵与传承的体现。还有一句用于纠纷离解的方言如“你今天非给老子说个清楚”啥的。其表达的意思是:我很自信,就这件事情,你今天要给我个说法。而且是要用“老子”说过的话来做你的依据,不然就是你的错啥的。
还有一句由“老子”而演化的湖北方言,叫“天王老子地王爷”,可见当时道家宣传的老子,在古代湖北人心中的位置。所以,湖北人往往有“你是天王老子,老子信了你的邪才怪”。也有“你就是天王老子,老子也不怕”等等的应用。
大家都知道“湖广填四川”历史。说是四川人大多是那年从湖北麻城乡迁过去的。可大家发现没有:全国的省份中,除了爱说“老子”的,就属湖北与四川。而这个省份之外,“老子”一词就纯属是骂人的意思。但在湖北及四川人这里,“老子”不见得全是骂人的话。
“老莱子”与“老子”是分属一个人还是指两个人,学术界现在就没一个准确的说话。河南省鹿邑县与邻近安徽省的亳州一直在为争“老子”故里在争吵着。但这两省人的都把“老人”只是当作骂人的词,而不像湖北人中的“老子”还有其他意思的表达。所以,从此点上断,私下里还真觉得“老子”故里应该在湖北。湖北省的道观多,北方哪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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