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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修村 于 2013-4-18 16:31 编辑
窗
修村
梦回清晨,掀帘开窗,似乎总会有一刹那的停顿:外边有什么在等待着我呢?尽管,所有的景致都已经十分熟悉。树,房屋和远方的湖。
呼吸到第一口那于窗外游曳, 聚涌, 沉淀了一夜的空气,不管那空气是浊,还是清馨;那有着一抹玫色调子的天光,那显然嘹亮于昨的,掠湖而来的鸟儿的歌声,已然都确凿地置我于一个不同以往的清晨了。也不管昨夜我梦到了什么。
命运的玄机,或就隐在窗的开与阖之间,如此地意味深长。
每天,都市中的我们,要想不穿越楼的丛林,那就该算是一件很特别的事吧。为了一个不错的职位;或是一份很小,但很重要的订单;或是出于任何目的的一次约会,以那楼丛中的某个建筑物为一次出行的目的地,也就成了我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纵是满心的希翼使得我们脚步匆匆,然临近那楼了,相信谁都会不由地慢下步子,在暗暗地提口气儿的同时,将复杂的眼光投向那楼的,好似漠然地迎接着我们,却迷一样与我们的命运纠结着的窗----不是吗,当我们再次看到这窗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当我们只能选择硬币的一面的时候。所以,如果说门的意义就是将其内部所隐藏的加以掩盖的话,窗的意义则正相反.它承载的则似一种隐而显,内而外的诉求。
由最初的“穴居”到架房叠屋中生活,当是人类继使用火而结束了饮血茹毛的时代后,将自己从大自然中真正独立出来,由“物我”迈向“我物”的,又一次质的飞跃。那份如渊如薮的漫长里,窗的积淀总是能透过潋滟,朦胧的薄雾向我们显示它古丽的身影。 西方的油画中,圣母玛丽亚在神性的光辉里,为摇篮中的婴孩——未来基督——轻声吟哦着圣诗;幽暗的背景上她的世俗丈夫木匠约翰,或正为一个木橱辛劳而愉悦地赶着夜活。宁静祥和的画面,有着仿佛东方“男耕女织”一样的风情和韵味。却是由窗而入的,那个也如婴孩般的天使,用她看上去几乎无力的飞翔,昭示着未来人世间的一切罪孽和苦难,将由摇篮里的那个婴孩承担。东方诗歌“窗含西岭千秋雪”,却是静到无边苍凉,直钩沉到心灵最柔软处的一种叙事。就这样,幽邃,辽阔的景深里,窗的际线绵延出一条如垣的分野。一边是关于原罪与审判的洞照;一边是无关灵魂,只问我心的考量。因为知道有一个火的终极审判,所以, 就总以为即便被灵魂放逐也会得到最终的救赎;而只问我心,求的则是天地之间,之于过去与未来的终极体悟;间或的是瑟瑟的几缕唯不周正,恐或“东窗事发”的忌惮。
林林总总的窗,无处不有.我们所见的式样纷呈的窗----方的,拱的,镂空的,百页的,顶窗,前窗,后窗,等等等等----不就是我们对当下状态探寻的同时,而于精神意义上的束缚的不断挣扎,而给渴望自由的心灵以释放的象征?谁能够容忍一间没有窗的屋子?“遥山恰对帘钩”,不着“窗”字,不明视线,却是爱恨绵绵溢窗向宇;“鸡窗夜静开书卷”,晓白的则是千年来的东方士子“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襟抱与情怀。人不是交暗于深宇的孤星。尽管,我们时常喜欢向隅抱寂,却又总是不禁轻雨叩窗,风起帘随的那份感动。窗是或悲伤地搏斗;或遁入静谧的极乐的心灵的泄露。
开窗的动作别具神秘:仿佛某种于新的时刻的感知;某种于未知的情趣的包容。恋人们在一起时的极大喜悦,久别后的重逢,还有尽弃前嫌的和解,皆无不是开窗的刹那之于人间至爱的重现。当你独自走在傍晚的街头,看万家灯火,那藤蔓一般在我们柔软的心中漫卷生长的,不正是于一扇或亮着同样灯光的窗的眷恋?是的,无论你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即使你深怀忧伤,街边一扇也许并不是为你而开的窗,或就会点起我们心底的温暖。而每扇窗的关闭则都是意味着一种结束。往往,软弱的自白伴随着的总是窗的猛然关上,窗的徐徐轻阖带给我们的则也许将是相伴很久的锥心之痛。
梦回清晨,周而复始。窗的开阖之间,看得见的是司空见惯了的景致,看不见的是生命之河流的汹涌奔腾。命运浮沉中,我们总不能孤寂无为以阻挡这河流的严峻流动,也就倾于相信:即使所有的门都对我们关闭,也总会有一扇窗,静默地在那儿为我们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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