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胡子彪 于 2013-4-27 15:11 编辑
花圈 （小小说） 特捕
我辖区的村民牛小二，是个特殊人物，他创造的“故事”，令人啼笑皆非，忍俊不禁。他躲在一辆顺路的汽车上，跑到南方去打工，几个月过去了，不但没挣到几个钱，反惹了一身溲。那些年，街上常有单位搭台摸彩票。他也乐呵呵地颠跑去了。举办单位为了吸引更多的城乡老百姓，故意把奖设得高高的，百万、几百万的奖票都有，诱惑力很大，不管是谁，一旦摸到大奖，一辈子都吃不
完。这样一来，摸奖者人山人海。摸到上午11点钟，不知是谁胡乱吼了一声，说某某人中特等奖了。这吼声犹如一声春雷滚过原野，一瞬间，人群猛的一下淹没过去，不管是真是假，将那人团团围住，越围越多，越围越紧，我们桂花岭的牛小二正好也在其中。 牛小二是个穷斯烂也的典型，他真名与梁山上的好汉李逵相同，叫黑牛，不知什么原因人们一直称
他小二，异口同声，老少如此。牛小二是吃百家饭的单身汉。他自己有田有地不种，闲着荒着，专门给人家帮工打杂，无论是本村人，还是周边村的人，只要有人向他招一招手，他呼啦一下就跑去了，一日三餐也在人家吃，时间一长，就成了“吃百家饭”的人啦。他没有钱，却爱赌博，喜欢兴风作浪，帮人摇旗呐喊，是个惹是生非的大王，跟我们派出所兜来过不少麻烦。 现在他又惹麻烦了啦。
牛小二的前面是个女的，胖。她受到挤压之后浑身不舒服，大屁股乱舞乱拱，恰好拱在牛小二的下身上，牛小二的下身立即起了反应。当时天气比较热，牛小二穿的是条沙滩短裤，沙滩短裤裤脚大，羁押能力差，完全阻挡不住他那东西，加之人多又拼命挤，他的下身没法不一次次顶到人家屁股的后殿上。女同胞对这种事是极当智慧和敏感的，她感觉到了背后有个什么东西老是在顶她，心
里早就怀疑是她后面的男子行为不轨。她是个中年女性，胆大心细，于是她抽出手来往背后使劲一抓，果然抓住了牛小二的证据。 流氓崽！女人立即大吼一声，要命地转过身来，给牛小二一嘴巴。 牛小二的脸红得像猪血一样说，这不能怪我呗。
胖女人说，你还不老实，我都抓到你了，又给了牛小二一嘴巴。 牛小二说嫂子你别打，真的不能怪我。胖女人的男人就在不远的人群里，他知道以后奋不顾身地挤过来，一边骂，一边又给了牛小二几嘴巴。 这不能怪我呗。牛小二仍然这样说。
维护秩序的警察看见有人在打牛小二，就挤过来把牛小二带走了，带到派出所去了，然后警察开始问他。 警察问：你叫什么名字？ 牛小二答：我叫牛小二。
警察说：你的名字蛮牛哩！ 看热闹的群众说，就是因为牛，他才甩流氓哩。 警察把手朝窗户外一招说，不要乱嚷，我在办案。 警察又问：牛小二，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甩了流氓啊？
牛小二答：这不能怪我，确实不能怪我呗，我是打工的，我没有甩流氓，我从来都不甩流氓。 警察觉得好笑，不怪你哪怪谁呢？请你说明白一点好不好罗？ 牛小二的脸越来越红，呼吸也越来越粗，好像挺委屈。尽管如此，他还是说真的不能怪我，我不是那种人啵。
警察说：那你是什么人呢？人家都拿到了你的证据，你还不老实交待？ 牛小二偏着头不做声，他不知道么样说才能说得清白。过了一阵他仍然还是那句话：真的不能怪我呗警察大哥，我真不是那种人啵。 警察左看右看，悄悄一乐，总觉得牛小二又黑又瘦，是不像一个做坏事的人，蛮老实、憨厚。但又
不明白牛小二为什么总是说“不能怪我”。估计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窗外围观的群众也听得莫名其妙，故意乱吼起来，说这么不老实的人，把他送到猫儿山去算了。猫儿山是公安局关坏人的地方。 警察再次把手一招说，不要乱嚷，我在办案。
警察有点急了就说，牛小二，你是不是有病？嗯，听懂了吗？ 牛小二以为警察明白了他的难言之隐，居然点了点头，表示听懂了，是有病。 这样一来，警察更不明白了，就又问牛小二，那你说，你到底是什么病啊？ 牛小二不好意思开口，没有回答。但牛小二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如果不说清楚，警察肯定不会让
他走，警察还会打破沙锅问到底，说不定还会把他关起来。 牛小二觉得自己没有退路可走了。于是他红了红脸，鼓了鼓劲，就把真话说了。说警察同志，这话叫我真不好开口，可是不说，你们又说我不老实，把我当流氓，不让我走。当时并不是我顶她，是因为人多，她挤不过，就用屁股顶我……
“哈哈”！牛小二这一说，事情之间的因果关系，完全颠倒了，这让警察大出意料，弄得所有的人都笑弯了腰，连小二自己也笑了。不过笑归笑，后来警察还是罚了牛小二500圆的款。牛小二哪有钱交呢？是我们派出所接到长途电话赶去领人，请人家吃饭，请人家减免，才算把事情摆平，把他从千里之外救回家来。
回家后的牛小二居然还转不过弯来，仍然说这事不能怪他。还说他们的警察是胡涂官判断胡涂案！ 我说不怪你，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得认栽，人家有证据，法理是支持证据的懂吗。再说了如果你是女的，一样会说人家是流氓仔对吧！ 他头一偏说，我永远都不会说慌话。
村支书是个老同志，50多岁了，见他犟嘴，骂他说，狗日的尽出洋相，人家女的拿屁股顶你，你不会躲开，还想趁机倒蛋噢！牛小二像是受了委屈，咣当一下跪在老支书面前，说支书啊，那种时后侯，我都被人挤瘪了，还哪能躲得了啊！支书哭笑不得，一跺脚说，没出息的东西。事后，我和老支书商量，打算托人帮他成个家。有了家，就有了一种责任，免得他到处惹事生非，影响治安。
可是一个月之后，牛小二死了。 牛小二死的那天，他在山上砍柴，突然听见有人吼小孩掉水库里去了。他赶忙丢下柴刀，跑去救人。但牛小二的水性不是很好，待他把小孩推到岸边让人拉起之后，自己就沉下去了。 他的尸体，是我们几个民警花了好长时间，才打捞起来的，水库很大很深。全村人都给他默哀3分
钟，说没想到牛小二还有这种舍己为人的好思想好精神，说他是活雷锋呢。又说他死的作孽，30多岁还没成家。为了弥补他的缺憾，由村里老辈人作主，就把他跟一个死了一年又大他几岁又离过婚的跛脚女人埋在一起，算他在另一个世界圆房了。
村里人说，这样做，等于是给牛小二的关心，因为他做好事，救了小孩，是应该的！落水小孩的父母，出于感谢，还给牛小二买了一个花圈。这成了牛小二坟前唯一的一个花圈，太阳一照，像一团火。每每看见，我就想起了牛小二，也想到了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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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荆门市 2013-4-27 15:0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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