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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吴二师 于 2013-5-2 11:42 编辑
文/吴二师
那天中午,我在学校足球场的草地上闲着没事晒太阳,看见我们学校小学部的两个小男生,从口袋里各自掏出一只有血有肉的活的小鸭崽子来——就是那种刚从蛋壳里孵出来不久的毛绒绒的模样神态十分可爱的小鸭子——象丢皮球一样丢来丢去的丢着玩,接住了他们哈哈大笑,没接住摔到草地上了,也是一通笑。这两只小鸭子被他们丢得晕头转向、遍体鳞伤。
真是日月如梭,光阴似箭哪。
想起我们的那些小鸭子来,还清晰如昨,历历在目。
那是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的事了,那会儿,每到放暑假的时候就会有人用竹箩筐挑着鸭崽子到我们的家门口来叫卖,左邻右舍的小孩子这时都要费尽心机各自想法去说服父母务必买下几只来养。大家围着这些走起路来大摇大摆的骄傲的小鸭子打转,比过节都兴奋。小朋友之间会彼此暗地里较劲,看谁的鸭子养得好长得快。我们的门前就有一条宽阔的抚河。我们结伙下河去摸螺丝,一摸就是半脸盆,一些留给自己吃,一些敲碎了给鸭子吃。我们到很远的郊区田野里去钓青蛙,钓到手的大青蛙留给家里当菜吃,小的就给鸭子吃。
我们的小鸭在螺丝青蛙的滋养下个个都长得肥肥胖胖的,成活率几近百分之百,偶有意外,死掉了一只二只,那是会让我们感到十分伤心的。我们那时做梦也想不到,小鸭子可以象这样装到口袋里,当玩具来玩的。
那些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的指责、教训他们的话终于还是被我强忍回肚子里去了,我向来主张一个教师在学生面前要尽量谨言慎行。
因为这真能怨这两个小男孩吗?
我想。要怪只能怪这世界变得太快了吧。
三十多年前我们大家直接饮用抚河里的水,我们这些家住抚河岸边的小伙伴,整个夏天都在抚河里游泳。
我们在坑凹不平的河滩上钓鱼摸虾捞螺丝,去河对岸的水田菜地里凫泥鳅掐黄鳝捉青蛙。
那年头,我们猪肉吃得确实少,但我们自力更生弄来的这些野生水产品总能让我们大快哚颐。
小伙伴们一个个被太阳晒得乌头黑壳。
觉得热了,我们随时下河去洗个澡,在清凌凌的河水里,我们腾挪打滚,上窜下跳,每回都能深切感受到如鱼得水般的惬意和舒畅。觉得饿了或渴了,我们就集体到菜地里去,西红柿,凉瓜,随手摘随时吃,印象中,就没人管我们。
到了冬天,宽阔的抚河河面结冰结得能跑人,我们就在冰冻的河面上东奔西跑,水变成冰的神奇,激动的让我们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踩着水变的冰,涉江河如履平地。把我们忙得一头的汗。
我们有充足的户外活动时间,我们在大自然的怀抱里茁长成长。
那像现在,他们这些孩子们大多都独处在远离地面的高耸入云的钢筋水泥的密风良好的房子里,不象我们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露天的靠近大河的小院落,给鸭崽子们提供了足够宽畅的活动空间。现在的孩子们连自己都觉得憋屈的慌,那还有地儿来供小鸭子闹腾。他们只能把小鸭子装到口袋里,走到哪就游牧到哪,玩到哪了。现在到处都是污泥浊水,没了河流自然也就难有螺丝青蛙对小鸭子的滋养了。就是家长想要带孩子们去游一次泳,也得花上百元去游泳池,很难有别的选择。而游泳池里又是人头攒动,象煮饺子一样,挤挤挨挨,哪能找到畅游的乐趣?
三十年弹指一挥间。现在我们的抚河已经变得象一条臭水沟了,河水的颜色绿得发黑。人和鸭都无法再靠近这条曾经的生命之河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河水由清冽变黑。
河面由宽阔变窄。
我也随着这流逝的河水,由纯洁可爱变得面目可憎。
真是时代不同了啊!鸭子的命运也只能随之有所不同了。
我赶紧转过脸,向别处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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