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血

余秀华

  1.
她拎着保温瓶进来，病房的门一开一关，房间里的光线就更暗淡了一些。她的动作很轻，怕吵着了他，但是他并没睡着，这些天，他都没怎么睡着，也许人一下子清闲了，生物钟也不那么好使了。说清闲，还真没清闲到哪里去，生病的人嘛，心里七七八八的，不想那么多才怪。

她带着一点笑容，但是那笑容看起来不自然，眼角残留着哭过的潮红，不明显，上了年纪的女人，善于掩饰的同时，皮肤也会跟着配合。她打开保温瓶，往一个小小巧巧的碗里倒，说：“你喊要吃清淡的，我去东方百货，刚好有莲子，就买了一点，熬粥正好。”

他接过碗儿，想着还是这个女人了解自己。20年的夫妻的默契看来要一点点用上了。吸了一口：“嗯，香！”就朝女人讨好地一笑。本来就不是帅哥的他，这一病就更不好看了，这一笑，有那么一点吓人。

女人叹了一口气：“你说你吧，都不知道自己的肾坏了，还那么喝酒，现在好了，唉，估摸着你死了，就等我烧钱给你买酒去。”

男人笑了笑，他还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一想到“死”，他还是无法从容，真不知道死后是怎么一回事。唉，怕也怕不了了，平时想想那么遥远的事情一下子蹦到眼前，还真有点猝不及防。男人想想，总觉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想来想去，又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做的了。

女人又念叨：“能换个肾也好，用你那些破钱能换好几个肾了。而你，偏偏是什么熊猫血，这倒好，自己害了自己。平时你骄傲得跟公鸡一样，说你是熊猫血，是稀有动物。现在好了，唉……”

男人说：“好了，你絮絮叨叨的烦我。想我早死是怎么地？”

女人歉疚的表情一闪，就不说话了。拿起水瓶出去了。男人就吃了那么几口，他真的不饿呢。他住的是单人病房，要说呢，这钱平时就那么花了，到了生死关头，就显出它的优越性了。“钱是王八蛋，花了再去赚 ”，现在呢，他只花钱而不赚钱了，这感觉换个人，不知道几好，但是对于他，不过一道讽刺的弧线了。

女人给他搽洗好就回家了。男人不想她陪自己，一辈子都在一起他觉得怪累的，就利用他“将死的人为大”这样的心态赶女人回家了，这一点，女人的心态和他是一样的。

夜色越来越深，也就越来越静了。走廊上原来的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也没有了，他感觉是被一团团的夜色包裹起来了，天一亮，就又会把它们放出来。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浅浅的睡眠，窗外的灯光一晃，他就醒了。

应该想一些事情的，但是他不知道哪些该想，哪些不该想。好像想一些好的事情就可以贿赂白无常似的。
唉，有什么好想的呢，虽然他也算得上这个小城里的风云人物，但是哪些场面上的事情他越来越淡薄了，曾经的前呼后拥到如今还不是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孤零零地“上路”。他叹了一口气，又觉得这口气叹得没有一个理由，为这没有理由的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

手机在掌上转来转去，联系人里几百个名字，他不知道给谁打，打了能说什么话。没有人会听另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说我快死了，你会怎样怎样的一些废话。在旁观者那里，死并不会给他们切身之痛，他们不过是在死者的身上悲悯自己短暂而无常的生命。所以人性的本质是冷漠的，而热忱是没有用的，冷漠趋于理性。

手机上有儿子下载的一个游戏：找你妹！他看了半天没有看明白它的玩法，眼睛有些花了，50多了，岁月不饶人啊。于是有些无聊了，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呢，他又想起了经过的一些事情：也许，人是有灵魂的呢。有灵魂，好还是不好呢？他一瞬间又拿不定主意了。

2.
他睁看眼睛看见了玉儿。心里突然动了一下，日积月累的对这个女人的怨恨仿佛一下子模糊不清了，这种感觉就是人要死了的感觉吧。

“你怎么来了？”他问玉儿。说实话，他已经想不起来她了，手机里的联系人里没有她，他把他剔除得干干净净，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有些人就是这么可恨，可恨得在漫长的一生里一次也不愿意想起。

玉儿也好几年没有联系他了，他想她已经忘记她了。他终于让他忘记她了，这个可恶的人给他许多麻烦，一度让他的名誉受损。他恨她，讨厌她，他不明白她对他的爱是出自于哪一种偏执的心态。

“你病了……”一个不善言辞的女人往往说不出最想说的那些话。她的神情淡淡的，仿佛他病了不是一件新奇的事儿。他的眼前浮出了一些画面：早些年，她巴心巴肝地想见他，而见到他了，她总是眼泪流个不停，仿佛见他就是为了流泪给他看的。搞的他总是意味阑珊。所谓的爱情就是这么累吗？那还爱个什么劲儿？而玉儿不是美女，一哭起来就更狰狞了，让他越发地不愿待见她。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他也的确好奇，他觉得玉儿离他很远很远了，远到扯不上什么关系了。他这段时间想了很多人，也想了很多女人，独独没有想起过玉儿，仿佛她真的没有在他的生命里出现过一样。

女人欲言又止：“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女人想说男人一直在他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离开过。可是这样的话肉麻了，她说不出口的。玉儿轻轻地叹气，望着他笑了一下。雾一样地笑了一下。男人也轻轻叹气，他不知道玉儿这个时候到来能怎么样？玉儿以前总是说他欠了她的，那时候她还年轻，说话也恶狠狠地：“郭子，你就是欠我的！别以为你一副伪君子什么也没有做，你就不欠我的了！”

男人知道玉儿是爱他的，但是她几乎疯狂的爱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他有社会地位，有家庭，有数不清的想投怀送抱的女人，对于这样的爱情异类他玩不起来。她玉儿不漂亮，也不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了，白白地讨人厌。

玉儿说：“你还怕我呢？你现在觉得死可怕呢？还是我可怕？”
郭子想一想，说：“还是你可怕！”郭子说的是真话。他害怕女人的纠缠，特别是这样不清不楚的纠缠。玉儿笑了起来，眼睛周围有了很深的纹。她老了，30几岁的女人莫名其妙地老了，郭子不愿意多想。这都是她自找的，谁让她爱来着？

玉儿说：“你还真是奇葩！活该这样，报应！你知道吗？报应！”
郭子不说话，他不知道怎样回应这个为情所困的女人。

玉儿说：“这也是我的报应。”郭子不明白了。他想起曾经玉儿做的傻事，忍不住说到：“和你没关系啊，你好好地活你的，我们根本没有关系啊！”

女人的眼睛就红了，她的一辈子几乎就是为了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可是到要死了，他还是说他和她没有关系！埋藏了好几年的痛苦仿佛一下子又翻江倒海地涌上来了。但是女人笑笑：“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啊，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呢是有没有关系？你，就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猪！”


郭子又无话可说了。
玉儿说：“无论如何，郭子，我要你活着！哪怕你从来不看我一眼，哪怕你和数不清的女人胡来，郭子，我要你活着！”

郭子的心里突然湿了一块，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以前看过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了。“他感到永恒的爱……”他知道玉儿是爱他的，但是他无法确定这份爱里有多少世俗，多少无奈。郭子看着她，她痛苦的眼神，一颗永远不会泯灭的心，这些，在他灯红酒绿的生活里没有时间感受，也不愿意感受。郭子哽咽了一下，抓住了她的手。

“郭子，我要救你！”玉儿坚定地说：“无论你多么讨厌我，不待见我，但是我要救你，你在，我就在，你活着，我就活着！”

郭子笑笑：“玉儿，你救不了我。下辈子，你不要遇见我了，不要这么痛苦。”
“你是熊猫血，你要换肾。”玉儿思考这。
“你，怎么都知道？”
“你不会明白的！”玉儿不想跟他多做解释，他不会明白她爱他的时候心理的感应，他疼，他就会疼。
“你不知道吧，我也是熊猫血，我要把我的肾给你！”
石破天惊，郭子看着玉儿的眼睛模糊了，“不！我不要！”他大声叫了起来。
“我的肾是干净的，干净的！：”玉儿也大叫了起来。

3.
玉儿几天没有来了，郭子想也许玉儿说说而已，谁愿意无缘无故地给别人一个肾，而且仿佛是郭子欠了她的。
女人这天晚上陪在郭子身边，郭子赶了几次，她就是不走。
“郭子，我希望你活着！”女人的眼睛湿了。郭子笑笑。
“她那天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郭子看着这个日渐憔悴的女人，不知道她要说什么。他说：“不，这不可能。”
“人家愿意！”
“她愿意，我不愿意！”
女人说：“你太不懂女人了，人家爱你了这么多年，总应该有一个了结，唉，可怜那，如果我这么爱一个男人，我也会这么做的。你再狠心，也应该给别人一个机会吧。”
郭子沉默了，很久很久地沉默。

以前，健健康康的时候，他总是喜欢吹牛说自己不怕死。说什么人最后都是要死的，他郭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样的人生，值！但是当现在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他还是怕。谁知道死后是怎样的情况呢，“人死如灯灭”，如果什么也没有了，没有所谓的灵魂，这就太可怕了。但是如果真的有灵魂的话，是不是就有十八层地狱，这同样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的熊猫血曾经让他骄傲，以为这样的血型带给了他不少的幸运。现在，因为这稀有的血型让他绝望。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玉儿居然也是熊猫血，这比中那500万的几率都小。

其实女人是有私心的，当然她是不希望男人死的，不说什么爱不爱的，男人死了，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办，虽然男人习惯了寻花问柳，和数不清的女人纠缠不清，但是男人从来也没有嫌弃过她。而这个玉儿，是他数不清的女人的中间的一个，她还知道，男人从来就没有拿正眼看过她，因为她不漂亮，男人也不稀罕她那样所谓的爱情。

但是“丑人多作怪”，这个女人曾经闹得满城风雨，让男人避犹不及。这个女人曾经为他自杀，当然未遂，她最瞧不起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而且还理直气壮地把一个“小三”搞得比正房还委屈。她就瞧不起这样的女人！自杀就自杀，怎么未遂了呢?明摆着吓唬人，要挟人的嘛。

但是她一直没有出面，她知道男人会摆平她的。不管男人爱与不爱那些女人，男人都会摆平，当然她是被这个男人摆得最平的一个。之所以还心甘情愿，是因为她爱他的。当然她不知道是不是爱。
所幸的是那个玉儿没有死，这就是天意，不然她的郭子怎么办？

余秀华

3.

两个星期后，玉儿回来了。



玉儿说：“你一定担心我不来了吧？这个担心对我是多余的，对于其他的女人，也许必要，呵呵。”玉儿笑了起来，她的神情比她第一次来的时候轻松多了，见到郭子老婆的时候，她也笑嘻嘻地叫她贾大姐。郭子的老婆姓贾。贾大姐也没有什么不自然的，到底是见过了世面的女人。



郭子被她笑得不自然了，郭子是怕她不来了，但是也怕她来了。郭子希望自己活下去，可是他不希望别人为他牺牲，特别是玉儿，他以前理直气壮地说他不欠她的，因为他没有和她做过什么，她爱他都是一腔情愿，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而现在，如果她真的把自己的肾换给了他，他还能说没关系吗？



玉儿说：“咱也别耽误时间了，去配型看看，万一什么对不上，你好另做打算。”郭子想想也是，如果配型不成功，他也了了一桩心事，玉儿也了了一桩心事，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万一配不上呢？郭子害怕，说实话，他害怕。仿佛自己的生命捏在了玉儿手里。



医院没有另外的病房，就在郭子的病房里加了一张床，贾大姐说这样的安排挺好的，免得她跑几处，这样省事。

玉儿就住下了，玉儿说：“这样才好，我还真没钱去外面住宾馆了。”说得郭子和贾大姐一愣，也不好多问。



到了晚上，贾大姐回去了，走的时候还挑衅地对郭子眨了眨眼，那意思就是就看你的本事了。郭子哆嗦了一下。

天黑了，玉儿就躺下了，一副疲惫的神情。很久没有说话，郭子喊她：“玉儿。”玉儿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但是没有做声，“玉儿，你这样值得吗？你知道我没有爱过你。”



“我知道。”玉儿平静如水的声音，仿佛说着于自己无关的事情。她睡意朦胧，仿佛很久没有睡过了，郭子终于看清楚了她一脸憔悴，30几岁的人那样老了，他的心动了一下。“玉儿，你何必呢？”郭子喃喃自语。



“你不明白爱情！”玉儿也仿佛自言自语说，她已经非常累了，再不指望这个人能明白什么，她只想好好睡。她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再也没有力气睁开了。



郭子也没有说什么了，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怎么如此疲惫，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过了一会儿，玉儿轻轻地鼾声响了起来，这声息让郭子安心，让他感动。灯光映在她的脸上，郭子突然觉得她也很好看，没有粉脂的她不能像别的女人那样吸引眼球，但是她的确很好看。



郭子的眼前出现了一幕情景:大雨瓢泼，在雨里哭喊的玉儿，她伤心欲绝：“郭子，我求求你，我不要你什么，只要你吻吻我，就吻我一次，我死都满意。”围观的人很多，郭子觉得无地自容，他恨不得一辆车把这个发疯的女人撞死！



郭子想到这里，突然很心酸，他身边的那些女人不是要这就是要那，他花了不少钱那。而他从来没有给过玉儿什么，从来没有。郭子心里突然难受了，他起来，在玉儿额上轻轻一吻，而玉儿睡得那么沉，竟然没有一点感觉。



这时候，手机铃声想起来了，郭子顺着声音，看到了玉儿的包，是玉儿的电话。郭子走过去拉看了包，摸出了一个破旧的手机，来电名称是：妈妈。他想了一下就接了，但是没有说话。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的声音：“玉儿，喂，喂，我耳朵不好，你说的我听不见，我说你听啊，孩子我已经给他爸爸了，怎么多年你养他，就这么给他了，你傻不傻呀？我想还是要回来，你有困难，我们给你养，到老了你好有个依靠。我们那个家族遗传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医生说了，只要不是大伤口，就没事。但是你记住了，万一伤着了，马上去医院啊，别看切菜切个伤口什么的，一定得小心，记得戴手套…..”



郭子蒙了，她不能有伤口，一有伤口就流血不止？那她……她这不是送死吗？郭子把她手机放回包的时候碰到了一个纸东西，他的心动了一下，他觉得应该搞清楚一些事情，必须搞清楚一些事情。

而拿出来的时候，却是一个信封，上面写着：郭子亲启！



郭子打开了



郭子：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好了，祝贺你，郭子。

前些日子，我一直心神不宁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我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你。但是我不相信这样的感觉，因为我天天都在想你，而你一直生活得好好的，所以我觉得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可是太巧了，我有一个姐妹在医院，她说他们医院来了一个病人需要换肾，但是熊猫血，估计只有死了。



我一下子肯定了是你，因为这个城市，只有两个人是熊猫血，一个是你，一个就是我了。我一下子崩溃了，郭子你知道吗？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无法想象你病得这么严重，我无法想象没有了你的这个世界。我哭了，一连哭了好几天，我想我是能够救你的，但是你头痛也让我悲伤。



郭子，10年了，我爱你整整10年了，虽然这五年，我没有打扰过你，让你以为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但是我每天都在想你，在爱你。我在等，等我们白发苍苍了，你就不会在意我的容颜了。等你90岁，你就不会在意我的容颜了。



你有你的家庭，我知道。但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爱，我一次次跟踪你，看见你和不同的女人在一起，郭子，你是个花花公子，可是我爱上了，我无法自拔，我嫉妒那些女人，他们漂亮，妩媚。而我，一个平凡的打工妹，我知道你不会那正眼看我，我知道你会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所以我只能哭，不停地哭。郭子，你永远想象不到我的悲伤，因为爱你而产生的自卑和伤害。



我也不知道这样的爱是不是一种病，就算是病，我也没有医治好它的信心和良药，除非得到你的爱，除非在我的爱情满足以后厌倦。而对于我，这似乎是不可能的了，你和我越来越远，我再没有力气跑到你那里去大喊大叫。

你知道吗？那一天，那一夜，我真的绝望了，我以为我会死去。但是命运里没有这样的安排，所以我一直走到了今天，我以为是你今天的遭遇让我一直在人世间苟延残喘的，而我能被自己派上最大的用场，没有比这更好的结果了。虽然我希望你一辈子健康，一辈子无病无灾，但是偏偏你这样了，知道吗？这是老天的安排，让我把自己以另外的方式交给你，郭子，这真让我幸福。



10年里，我一直漂泊，从这里到那里，而我的心却一直对着你在的方向，她就是你的，没有任何人让她动摇过。有时候我很是穷困潦倒，以至于露宿街头，但是我抬头就能看到天空的一颗星，那就是你，郭子。



10年里，我以为我是为你守住了一身清白，但是郭子，你没有相信过我。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离婚了，从27岁，我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多少次，我希望你能给我一点儿的爱，让我有勇气好好活在人世间，但是郭子，你没有。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无奈，为我的身世，我平凡的容貌。



  郭子，下辈子，不要遇见了，我不想遇见你了，我很累，这辈子我已经爱得够够的了，我爱够了。

                                                你的玉儿



4.

窗外的天光有一点儿亮了，郭子听见车辆来往的声音。这声音让他心安，觉得这就是人间，虽然他平时讨厌这样的人间，讨厌这样的喧嚣，可是此刻，他觉得是那么合他的心意。



玉儿还没有醒来，郭子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眼睛湿了。他觉得一夜之间已经和这个女人之间产生了血肉相连的关系。玉儿睁看了眼睛，感觉手被他握着，心里就暖了。



“玉儿，我爱你！”郭子说。



玉儿一愣，一大团暖包围了她的心脏，我觉得天花板在旋转。她望着郭子笑了，那笑让郭子觉得他是在落井下石，郭子的脸红了。



“郭子，不要把感动当成爱，这是你说的。”



郭子把玉儿拉起来抱在怀里，玉儿的身体颤抖着，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在了郭子的背上。



“玉儿，听我说，以前我是没有爱过你，但是现在我真的爱上你了。我爱你，玉儿，我要你活着，我不能让你为我送死！”



“成全我吧，郭子，让我这样对自己有一个交代。”玉儿平静地说，仿佛说着与她无关的一件事情。



“不行！”郭子斩钉截铁。“你不能这么残忍，你想让我一辈子活在内疚里，你是想害我！”



玉儿沉默了，她抬头看着郭子，眼泪就流了出来，但是瞬间她就笑了起来，用笑覆盖了她的眼泪：“你觉得如果你死了，我还能活吗？”



配型的结果出人意料。他们的5个点都吻合，连医生都惊叹不已。玉儿笑得非常灿烂，说：“郭子，你看到了吗？无论你怎么讨厌我，憎恨我，我就是你的一部分，你改变不了的了。”



当郭子把玉儿的身体情况告诉他老婆的时候，贾大姐犹豫了，她没有想到的事情，她虽然讨厌玉儿这个第三者，但是她不希望玉儿为郭子去死，这里有他的善良也有她的私心。



玉儿说：“贾大姐，这是我的事情，和爱情一样，你管不着！”

郭子对老婆说：“我爱上玉儿了。”贾大姐笑了。



5.

手术成功了，郭子醒来的时候，是上午九点钟，阳光好的刺眼。

玉儿还没有醒，医生说她会醒的，因为通过检查，玉儿意外地没有遗传他们的家族病。

郭子突然觉得无聊得很，突然觉得生不如死。

看着眼前的两个女人，他想吸烟，想不停地吸烟。贾大姐看着玉儿，心里有一点烦，但是说不出为什么烦。

生活是一个陷阱。郭子自言自语。



                                       2013年4月27日------5月1日

肖意哲博客

祝安好！

一块砖-

有点长，等会细细读来。

一汉在川

生活是一个陷阱。

木阳

{:soso_e179:}最后一句点晴之笔！欣赏学习！遥祝才女快乐安好！

草月儿

欣赏！
问好！

蓝明

闻精品而来，先拜访一下，有时间再细读。远握。

山夫子

这是高水平！

才上岸者

你的诗写得很好，想不到你的小说也写得这么好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