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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 归 斑驳的老屋 空荡的小巷 通往古村的青石台阶 盼儿女归,又不愿儿女归。儿孙绕膝,固然是天伦之乐,但山沟交通不便,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后辈常住这里没有发展前途。“空巢村”的老人们宁愿把爱深深地藏在心里,住着简陋的房子,吃着粗糙的食粮,与寂寞为伍,让病痛缠身,守着孤独寂静的岁月慢慢老去。
从平整的省道到蜿蜒的公路再到崎岖的羊肠小径;
从繁华的都市到热闹的小镇再到寂静的山里人家。
一路流动的风景,仿佛在穿越岁月的时光片段,见证着古老乡村变迁残留的痕迹,并没有在我们视线里完全消褪,而是在慢慢老去。
晨光下,群山苍翠,碧树依依。山坳中,长长的、青石砌起的围墙,右侧下面逼仄的山道,一直延伸至大山深处。推开木质的篱笆门,“嘎嘎”的摩擦声,行进的脚步声,引起深山里阵阵狗吠,在群山间回荡,经久不息。
是那盘旋在绿树丛林上空的袅袅炊烟,将我们引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灵乡镇西畈李村青头石湾,一个群山环保中的小山村,整个湾子没有一栋现代化建筑。
青头石湾,最常见的是青石,围墙是青石堆砌起来的,路阶是青石块铺就的,就连坐凳,也是规格不一的青石头,干净,冰凉。还有绕过湾前的那条天然深涧,潺潺的溪流拍打着青石护堤,恍如素手抚琴,曲调清脆,意境空灵。
美丽景致下的行走,却掩饰不住我们沉重的心情。沿着青石台阶拾级而上,眼前的青砖布瓦建筑,只能用陈旧破败来形容。高高的山墙,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斑驳淋漓;问天的马头墙,耷拉着“头颅”在日复一日中沉思;长方形的天井,像是不高明的裁缝师将天幕撕开一道残缺的口子;还有那通风的小巷,如同一根遗失在岁月中的旧风笛,难以吹出完整的音符。
许是好久没有外人光顾此地,我们的到来,引起湾子仅有的几位老人主动出来搭讪。
石家炎,75岁,单薄的身躯,瘦高的个子有些佝偻,打儿时起就生长在青头石湾。老人有些耳背,跟他说话像吵架一样。“走了,都走了, 现在只有七八位老人常住在湾子里,绝大部分都有70多岁,唯一年轻的也有50多岁了。”
据石家炎老人介绍,早些年,湾子鼎盛时,居民有近百人,自上世纪80年代开始,贫穷的小山村留不住年轻劳力外出的脚步,出去的在外成家立业,不再回来。直至现在,这里几乎成了“空巢”村。
在石家炎老人家的破旧客厅,有两篮新鲜水竹笋,这是他早上刚从山上抽回来的。老人一边淡定地教我们如何剥竹笋,一边介绍这是为数不多的挣钱土特产。饶是如此热闹的场面,老人空洞的眼神却写满了孤独。
石家炎的老伴李婆婆在土灶边唠起家常来,滔滔不绝。李婆婆幼儿时就被抱养到这里当童养媳,在这生活了70年,一年出山不了一两次。人老了,聊得最多是子女,儿子工作如何,女儿病情怎样。“房屋太破旧了,每逢刮风下雨天,儿女都会打电话回来叮嘱我,让我晚上别睡沉了……”说到心酸处,李婆婆一次次潜然泪下。
盼儿女归,又不愿儿女归。走访中,大多老人都表达了这样的矛盾心理。儿孙绕膝,固然是天伦之乐,但山沟交通不便,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后辈常住这里没有发展前途。老人们宁愿把爱深深地藏在心里,住着简陋的房子,吃着粗糙的食粮,与寂寞为伍,让病痛缠身,守着孤独寂静的岁月老去。
临走前,我们把石家炎老人家的干笋一买而空,也算是表达一点心意。两位老人站在青石台阶上,目送着我们离去。直到走出很远,回眸间,依然能见到二老伫立的身影。
青头石湾,再次恢复她长久的、固有的寂静。而无法平静的,是我们内心的思考:假如这些高龄老人突然病了,怎么及时得到治疗?假如风雨飘摇的危房出现险情,老人们又该何处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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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朱世杰 文 朱昶俊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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