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让我变得沉默 （组诗）

孟庆忠

时光让我变得沉默  （组诗）

湖北/孟庆忠

有些痛

路过一个村庄，看见一位老人

在追一位孩子，孩子在前面跑

老人在后面追，一老一小

像两只飘忽的蝴蝶，追逐在旷野的

小路上

孩子很顽皮，老人却很疲惫

我感觉到他们，稍不留心

就会跌倒在地上，我想起了

我的母亲，还有我幼小的侄子

在乡下，她们是不是也是这样

在外打工的弟弟

四川又地震了，惊人的消息

总是比时间跑得快，我在时光之外

强压着不安的思绪，向四川打听

我最不想听到的是地震的消息

最不愿看到落泪的场面，而在四川

我的兄弟正在那里，作为一个民工

他别无选择，只能坚守

前天，弟弟来电话了

他说：一切都好，只是这地震

破灭了他的梦想

旧石碑

好多年了，我一直看着它在那里

在故乡的村头上，他就在那里

默默地坐着，仿佛一个老农

做在自己的土地上

轻轻抚摸，仿佛还有岁月的体温

蕴藏在它的身体里，细细打量

我很容易从它的形体，辨认失落的光阴

那些模糊的纹路，像是从旧时走来的脚印

一敲打，就有痛苦的声音

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的爷爷

在它的上面坐过，后来我的父亲

在它上面坐过，家乡的很多人

在它上面坐过，多少年过去了

那些当年在它上面坐过的人

大多不知去向，而石头

依然还在原地

时光让我变得沉默

母亲坐在灶膛前吃饭，她已经倾尽了

毕生的时光，所剩无几的光阴里

只有灶膛的火，还能分辨她的声音

我在灶膛外的过道上，一次次回头

看着母亲，就像看着时光里的镜像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就这样一直看着

看着，时光隔在我们之间，除了沉默

我还是没有学会快乐，还是没有

学会安抚，无论是自己

还是亲人，我都显得有些迟钝

时光让我变得沉默，我越来越像

我的父亲

语歌

是的，时光让我变得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