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路上
我在大队小学读三年级那年，祖母生病住医院去了，祖父在家料理我。祖母刚走的第一天，他不但要我自己剩饭，要我自己倒水洗脸，还要我自己上学。 那天天色阴暗，下着毛毛雨，冷飕飕的秋风有一阵没一阵刮着。吃完早饭，我背着书包靠在门框上，等祖父送我上学。 上学去的路有一里多，以前都是祖母接送。来回路上，平坦的路段她牵着我，坑坑洼洼的路段她背着我。不但是祖母和周围的大多数人都有那样的认为，我也是那样：那路我不能走。 祖父坐在堂屋的小竹椅上，自顾自抽着烟，没有送我的意思，我站了一会儿，见邻居的同学都陆陆续续上学去了，祖父脾气粗，不敢叫祖父，我干咳了一声，想提醒祖父送我，祖父却说：“在这里等什么，你自己上学去嘛。” 我不敢在他面前不听话，只得戴上斗笠，拄一个棍子上学去。 祖父不送我上学，觉得委屈，走出门，泪水都流了下来。但是，一上路，很快就顾不得流眼泪了。走那路，已经令我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腿不灵便，双脚几乎只能贴着地面一步步向前挪，遇到一个石头土坎，别人一抬腿就跨了过去，我得绕过去；遇到一个水洼，得用脚尖慢慢探下去，若不知深浅，稍稍让身子一歪，就会失重摔倒。在路上，好几次停下来没胆量向前走了，但要上学，所以不向前走又不行......，就这样提心吊胆，走到学校，我长长地虚了一口气...... 祖母住院回来，知道了祖父待我的情况，我听见祖母在堂屋里数落祖父：“你怎么能让他自己剩饭倒水洗脸？还要他独自一人上学！还下着雨，多危险，摔倒了怎么办？你怎么那样狠！”祖父说：“我们不狠不行。每个人过日子，只能靠自己，我们在世我们照顾，没有我们怎么办。比如上学去，那路不能走，有危险，搞不好还会摔到地下，总不能有困难就不去试一试，有危险就放弃。我们不能不让他去历练一下呀。我是故意让他去练一练，我真能让他独自一人上学？我悄悄在后面跟着呢。” 祖父一席话，把我心头的怨怼抹得干干净净，滚过一股暖流。语言虽然朴素，道理却很清晰，并且还含着一股深深的爱。他狠心让我一试，我不是走到学校了吗？他让一试，上学时那么畏惧，放学回来时，走那路时，不是不那么害怕了吗？不是知道了怎样走过水洼和其他障碍了吗？总以为那条给我布下重重困难步步危险的路，不是宽容的让我残疾的腿脚走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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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石市大冶市 2013-9-14 16: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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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随州市 2013-9-14 16:54: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