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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冬天 风一直猛刮 屋前最高的一棵老槐树 树叶最先落下 就像沈家寨这一年 有一个硬朗的身板突然坍塌
但我这时回到冬天的老家 不是为了细数天上的雪花 我是来告别病重的父亲 他已瘦成一尊嶙峋的木栅 断断续续的咳嗽 如一架破旧的手风琴 把夜幕往下拉了又拉
那时 粗制的劣质烟味儿 伙同年轻学手艺时 侵入骨子里的伤寒 携枪带棒地将他的身体摧垮 一个撑起了整个家庭幸福 而受苦受难的人 把灯盏里的最后一滴油燃尽 漫天雪花就开始随风飘洒
当我紧紧攥住他粗糙的手 就像跌入万丈冰窟 母亲一遍又一遍抚摸着 他那张被岁月老刀划过的脸颊 我以指当梳,梳他稀疏的白头 根根白发,刺我的心有如针扎
那天我没说一句话 只听见屋外的北风呼天抢地 只看见雪白的花 一瓣一瓣从天空撒下 父亲从此远走天涯 撇下我们娘儿俩个 无牵无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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