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包面》 小时候故乡的除夕是没有电视可以看的,连烟花也只有看看小镇上的彩色夜空,饱饱眼福。除夕的夜,家人、邻居坐在一起聊天、烤火、嗑瓜子,还有那“擀包面”让大家都参与其中,很是热闹。 擀包面的首要工具是擀面杖。故乡的擀面杖大多用桑木做成,实沉耐用,还不易裂口。长度比小时候家中的小方桌略长,直径大概3到5公分,中间略粗一点,两端略细。次要的工具是一张小方桌。把擀面杖和小方桌清洁干净干净之后,揉面成了第一道工序。那时候的面粉是把小麦磨了一遍又一遍之后,颜色实在很黑,麸皮已降到最低份量的产物,要把这样的面粉揉出柔性来,实在是件吃力的事情。和邻居一起擀包面的那几年除夕,都是父亲揉累了,邻居的伯父接着揉,如此往复。面揉好了,接着是擀包面皮。擀面皮是件技术活:先得选择一团份量刚好的面团,多了擀出来的面皮就厚,少了擀出来的面皮铺不满方桌,费了力还没干出活来。父亲和邻居的伯父把一个比芝麻饼稍大面团慢慢擀薄、慢慢变大。薄到铺在方桌上隐隐可以看见桌面;大到可以盖过整个方桌桌面。在这个变薄、变大的过程中,父亲或者邻居的伯父不时要往面皮上撒面粉,这个动作被叫做“撒铺面”。撒铺面也讲究适当:少了粘擀面杖;多了面皮会变硬、开裂。两毫米的厚度是那个时候擀面皮的标准厚度:再薄了包住的馅稍不注意就会顶破面皮,下锅煮的时候也容易破皮;再厚了不是不可以,只是影响口感和煮的时间长而已。当达到这样的标准时,整个圆面皮被擀面杖擀成圆柱状,一层层紧紧地重叠到一起,一把菜刀从圆柱的最表面横向划开,面皮变成一层层长条,再从长条的中间划一刀,长条重叠码整齐,菜刀再一次把长条切成一块块小方块或者梯形,一个个包面的外衣也就随之诞生。 这时,厨房里忙着剁馅的母亲和邻居的大妈也将包面的馅做的差不多了。馅大多是猪肉、香葱、白菜等混合而成。剁得不能太烂,太烂就没有了嚼劲,也不能剁得太粗,太粗会顶破面皮,影响口感。故乡的包面馅是把调料都放在馅里剁烂的,吃的时候不用再放,加点面汤就可以了。 面皮和馅都做好之后,就是包包面了。包包面也讲究技巧:馅不能太少,少了容易煮破;也不能太多,多了煮的时候会散,皮是皮,馅是馅。手法有正包法、反包法;单耳朵、双耳朵。反正我是一样也没有学会。当邻居的姐姐包满一簸箕包面的时候,我正用碗接下父亲一边擀面皮,一边抽烟时制造出来的烟灰,再不就是站在大灶台边上,时不时揭开锅盖看看包面熟了没有。因此,第一个熟的包面总是进了我的口。只弄得邻居的姐姐用手指头抵着我的额头笑我:“小馋猫,还没有熟!” 等所有的人都吃得肚儿圆后,我和邻居的姐姐借着饱劲满院的你追我赶;母亲和邻居的大妈收拾碗筷并清洗;父亲和邻居的伯父人手一根擀面杖,碰得的“铛铛”响,我说我的擀面杖擀了多少面皮,你说你的擀面杖每年都用桐油油得金黄。全然不知新的一年又悄然来到。 如今的包面做起来远远没有小时候那么麻烦,也不用等到过年才能吃到,但每次吃的时候,却怎么也吃不出那除夕时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