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牛王节(三) 由于土家苗寨的人爱护牛,最后有一头黄牯牛因为主人心疼和不舍得打架,就退出比赛。这是管事的人,开始在清场,防止在赛场中有人进去。同时法师(会武功的人)进场,为两头即将进场的牛做法师,总之就是那些愿牛神保佑我们土家苗寨五谷丰登,平安吉祥。 最好看的要数东乡和南村的水牛比赛了—— 三通锣响,那头从东乡来的大水牛从斜刺里刷拉一下子就进来了,直奔南村的大水牛,南村的大水牛也不示弱,硬对硬的顶了上去,只听哄的一声,两头水牛的头碰在一起。相互用头角拼命地把对方往死处逼。赛场的人们一遍喝彩,两头不知道是因为人的喝彩还是什么原因,头角交织在一起,死死不分来。这时,法师就用一根头上缠着油布条的长长的干竹竿,点燃它,直直的伸两头水牛的头底下,这样两头牛就哄的一下分开了。 同时法师又吹响号角,四面大鼓如撼天动地的袭来,两头水牛又不约而同地冲向对方。只听啪的一声,南村的牛将东乡的牛侧翻在地!这一局,南村的牛获胜了。 东乡的水牛不服气,死死盯着南村的水牛不放,南村的水牛绝对是头号好打架的牯牛,那肯退让,就直奔对头,仿佛今天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大约进行了一个时辰,南村的水牛将东乡的水牛的角的打断,最终南村的水牛获胜,南村水牛的主人牵着水牛绕场子四周,接受十乡八村人的道贺,法师也讲一鼎红袍加在了南村水牛的身上,又给南村水牛灌上两斤白酒,喂上二十个鸡蛋,口中念念有词,算是对牛王的敬意。最后由我的父亲和县太爷为牛王的主人颁奖,并奖励他们家10个银元。 下午的赛歌台依然是人声鼎沸,云秀和我已经对上四十多句歌子,如果我不应答,她就在台上用歌子羞我,我怎么能示弱于她呢。这时我发现好像二妹有点不高兴。 ……在抛绣球了,我当然也跟着大家一起疯。毕竟在今天父亲是不会管教我的。这是我难得的一次放纵的机会。 法师在台上宣布,绣球开始要抛了。台下这时是人山人海,很多的后生知道虽然今天绣球无望,但是热闹还是要凑的,都往人群堆里挤。首先几个绣球毫无悬念的落在几个中意的人的手中。 云秀和二妹同时上台,这是的人们都几乎快把高台挤爆了。云秀和二妹把绣球往这边一示意,人群都往这边涌,往那边一丢,人群又往那边潮。挤来挤去的,年轻后生们更起劲了。一个劲的要她们快点抛。 “抛了,抛了——”这时的人群都削尖脑袋似地的往前拥,我随着人流也往前去。啪啪两下着,我的头上中了两个绣球!!——云秀和二妹的! “嗬——“在赛歌场上,年轻后生们的口哨声,喝彩声全部上来了! 不知道是谁的提醒,“还不快去爬坡坡啊!” 要知道,我如果今天和谁去爬坡坡,就意味着,我就选定了她。 在一遍遍的欢呼声中,我不知道是发的那根神经,我居然牵着云秀的手,就绕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直奔镇对面的山坡坡。 此时,山坡坡上是不能轻易进入的。每个树荫下,都有一对阿哥与阿妹或者阿弟与阿姐在说着情话。如夏虫般的呢哝,在美丽而又放肆的山坡上流淌着。 我拉走云秀,我想这下肯定二妹生气了,看见我拉着云秀走,二妹情急之中,也把自己绣的荷包,打向了西寨的俏后生——阿郎。 这时,镇上的渡口全笼罩在一阵阵密似雨点的鼓锣声里。24艏渔船,100只鸭子,全部齐齐下水,只等法师一声号响。 在祭拜过河神和屈子后,岸上响起一通炮仗,大约是24响,象征24艏船能旗得开胜。在此项赛事中,谁能最快从码头东划向码头西,并且抢到得鸭子最多,那么就算是获胜。第一名将奖励银元20块。其他的名次,除了鸭子归自己所有外,其他一无所获。 凡是划船的后生,都是十乡八寨的青壮年,满劳动力,个个壮得像头牛。每个人鼓足劲往前冲的时候,那浑身上下的肌肉,一团团的硬得如生铁块。一条船九个人,一人掌鼓,八人划船。鼓声越急船儿就越快,鼓点越猛,后生伙劲头就越足。在这样的时刻,每个年轻后生都是敢于拼命地角色。原先每年赛船时,还真打出了人命。今年已经有言在先,每个船队只能翻船,不能打人,违者立即清除船队,所有成绩无效。还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东码头到西码头就是短短的二里地,快船只要牛撒一泡尿长的时间,慢点也差不了多少。但是要想在河中捞到足够多的鸭子,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比赛开始,这次船都不怎么冲得快,鼓声倒是和从前差不多,密而急促。你看,那只被撞翻了,几个年轻后生直接扑进水中,直往鸭子那里扑,惹得满河都鸭子在不停扑腾。 为了抓到鸭子,年轻后生们不要命,划船的还是划船,抓鸭子的就直接鸭子,抓着后就往船上丢。船上人既要把稳船向前,又要捆鸭子,防止鸭子飞了。那真是叫手忙脚也乱。 鸭子满河飞,人声满河淌,那笑声,那鼓声,已经将整个土家苗寨都吵翻过来。每每这样的时候,就是父亲他们最得意的时候,最成功的时刻。 二妹恼了,云秀却要我去哄一下二妹。人真是一个神奇的动物,如果云秀不说,也许等坡坡看完,我会向她解释的。而今天,我仿佛只听云秀的话,一句都没依,拉着云秀直往高坡走。 在一棵青岩石堆里的大枇杷树下,我放开了云秀的手。我不知道是什么勇气。我竟然将云秀揽进了我的怀中。云秀只是娇羞的挣扎,她仿佛知道,一切都是徒然的。任由我的百般放肆。云秀的香气,使我想起了山中的麝兰,浓而又纯,说是花香,倒不如说的云秀的从她的内心深处的香气散发出来的,馥郁而温馨。我不想说话,也不会说话。我只想就这样,直至天黑就好。 二妹就在我的不远处,我通过眼睛的微光去发现,她很享受的靠在啊郎的胸上,那家伙仿佛还准备对二妹使坏呢。我的心中充满了一股怒气。我真想冲上去给那个家伙一耳光。 我拿出我的盒子炮,朝天三炮,好家伙,这下子,整个山坡闹起来了。云秀死命的拽住我,不准我往前去。二妹全明白了,眼泪都急出来了。她真没想到。我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听见枪响,山下的,镇上的团丁,保安队的都往枪声处奔来,等父亲到的时候,我已经被人团团围住,我一时也脱不了身,父亲缴了我的枪,气急败坏的把我带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