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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丧事
这一下子,我和云秀的事情闹得满镇沸沸扬扬。本来上次的事情已经足够让父亲与姜石匠尴尬了。
按照我们镇上的规矩,这样的事情被人看见,是要背运的,需要对两个当事人进行必要的惩罚——最厉害的是将女人沉湖,男人五花大绑用尖刀将男性雄性的部分割下来,能活下来就活下来。而女人十有九个是活不成的。
另外按照本地惩罚外地人与土家苗寨的规矩,要是外人勾引定亲,订婚的人,尤其是女人,一定会被上刀山下火海的,女人死时会赤脚走过刀山,然后体力不支或者死在尖刀之上。云秀这下可是犯下了天大的死罪。天王老子可能也救不了她了。
在几个的兵丁的押送下,云秀被关在了镇公所的大黑屋子里,被人天天看守着,一天只给一顿饭吃。我被关押在镇公所里,要等我父亲来发话。只是我待遇要好点。一日三餐,母亲总能想法子给我送进来。毕竟我是张家的二少爷,我们家时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况且我是男的,真要是说责任。在我们乡下人看来,错误在云秀的身上。
父亲不便出面审讯,因为云秀不是我们本地人。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上祖宗祠堂去审问。在乡公所里,国军以有伤风化的罪名盘问了她。云秀她交代,是她约的我,她喜欢我就是喜欢我。她不怕死!就是要喜欢我。云秀把她血性的一面显露出来了。
几个兵丁下手也狠,云秀的身上起了黄瓜条子印痕,一溜溜的如蚯蚓般,青紫青紫的。每次皮鞭落在她的身上时,云秀总是咬着牙齿,嘴巴都咬破了。
兵丁几个人要她交代和我的私情有多长时间了,并且几班人轮番上阵,还准备动大刑。后来父亲传话来,要兵们不要太折磨她,只要按照族里的规矩办就是。
父亲认为这样的事情,他有责任,没有对我严加管教。我想入有父亲做保,云秀沉湖,上刀山火海是不可能的,然而,当傩公那里去烧香,还愿受罚还是必须的,必须得去天元庙上还愿,以此来洗清自己的罪名。
姜石匠很是气愤,也没来找父亲说什么好话,倒是她母亲去我们家求过父亲几次,看事情怎么结局。云秀的母亲倒是一个老老实实的人,每次去我家,把家中仅有的一点金银首饰都偷偷的,准备送给父亲。但是父亲却回绝了。云秀母亲凄凄惨惨地离开了我们家。一路上哭兮兮的,好不惨然。
姜石匠的脾气很好,从不与人生气,妻子去做的事情他也没拦。一个人在家里抽闷烟。乡下人得铜脑壳烟锅他整整抽了一个上午,又一个下午,下午云秀母亲再去我家求父亲时,姜石匠一个人悄悄的在我们家的庄屋的横梁上上吊自尽了。
“姜石匠吊死了!”夜晚掌灯时分,在镇上传遍了这样的消息。
父亲到乡公所去了,然后云秀被放回了家,镇公所的讲,既然别人家人已经认识到这样的错误,还出了这样的人命,于是,就商量把云秀和我放了。
父亲因为是我和云秀闯的祸,况且姜石匠是我们的庄户,就安排人去他家安排他的后事,安排了两担米,以及一些猪肉菜蔬等,还打了20斤烧酒,还安排人去镇上买来香蜡纸草,请来三个道士,叫我家管家安排了三个木匠,为姜石匠做上衣服、棺材,仿佛是对姜石匠表示歉意。父亲的意思,毕竟在乡里,姜石匠是一个讲究名声的人,不能让人死得那么寒酸。
云秀到家的时候,姜石匠硬挺挺的还摊在门板上,脚上还是一双没有脱掉泥巴的草鞋,裤脚都到不了脚背,脸上盖着黄钱纸。屋外的夜风渐渐地起来了,那风掠过松树树梢的时候呜呜的叫,象是在催姜石匠上路呢!虽然堂屋里点着桐油灯,但是昏黄的灯光一阵比一阵的暗,仿佛一阵风就要吹灭似的。
“爹,是我害死你!怎么不把我死了呢!?——”云秀的哭声在桐子坪的上空久久的回荡。云秀的母亲也和她一起围着姜石匠哭。云秀的母亲从姜石匠的为人处事,待人接物,用她凄惨、悲凉的声音,向世人倾诉着姜石匠在世的种种好处了,惹得大家跟着一起掉眼泪。
父亲安排一些人等准备三天后将姜石匠急葬,埋葬的地方由父亲和几个人定了就行。晚上和姜石匠有亲戚、朋友关系的人都来了,都说起他身前的一些往事,大家都唏嘘不已。人往往是这样,身前你的好不一定被人记得,而在死的那一刻,他的诸多好处与生活中的细节,都一起被人回忆起来了。
三个道士在堂屋里挂起了地藏王菩萨的像,用量米用的升子装满米,在上面插上姜石匠的“故显考姜父讳大福之灵位”的牌子。在桌上还燃起蜡烛,云秀手执引路幡站在她父亲的灵前,陪着道士做法事。道士作一个揖,云秀就得作一个,算是行孝心。想着自己以后的日子,云秀的眼泪就一直往下流,看着父亲的棺材,云秀就伤心的唏嘘着。还几次都晕倒在地,还是人们用姜汤水灌过来的,只要一醒她就来到父亲的灵前尽孝道。
晚间,很多的人都挤在堂屋里,合着道士一起唱孝歌,其中的大意愿亡人在天界上早得正果。道士一边收敲法器(鼓锣钹镲等),开路,打绕棺,盖十王灯,坐地填还灯等。
在道士没敲打法器做法事的时候,她又要去陪同母亲哭父亲。云秀的嗓子只要一开腔,那些哥哥、嫂嫂、叔叔、婶婶、爷爷、奶奶都得陪上一阵眼泪。
午夜间,姜石匠正式入殓,棺材在盖的时候还留点缝隙,也许是给他留最后的生还的机会。只可惜姜石匠这一辈子再也不能醒过来了。
第二晚上,是姜石匠最后在人间的晚上,父亲安排人又去赶了几个道士,准备给他做个“九转弥陀”法场,庄屋上下弥漫着悲伤的气氛。在一遍钟、磬、镲、钹、鼓、锣声;里,晚上的法式正式开场,在洞箫、法号、木鱼声中,道士们念着《玄奘西游取经经》、《华严经》等,我那时真相信,这样姜石匠肯定能在上天那里,得到登天。按照经书上的语言,还有朵朵莲花来迎接他呢!
我那两天也在云秀家里,帮着干点事情,最主要的是母亲要照顾云秀母子两人,想来以后没有男人的家是多么的凄凉。云秀母亲哭得死去活来,云秀脸色愈发显得很黑!目光也近似呆滞。
第二天一清早,在村里的人帮忙下,云秀在前执绋引路,一班鼓锣声以及众人将姜石匠归葬在麦道湾的大平地上。
云秀最终没有去四川,她母亲也没有准备回去了,父亲还是叫她们种我家的地,我照例还是去镇上上班干点公务事情。二妹家也因为这样的事情,催我们家结亲,早日成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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