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题散文]五月的夜空

晋平

    暮色降临的时候，我喜欢到镜月湖边去散散步。有时一个人，有时有一个伴。
    今夜无月。抬头望望，满天蕴藏了雨意的白云缝里，吐出一些疏落的星点。西边的城区正亮起万家灯火，湖上大桥如长虹卧波，墨缎般的湖面上，灯影闪烁。
    湖水并不寂寞，沿岸一直有路灯不倦的守候。路灯柔和的光，给湖边的绿化带晕染上一层迷离的银辉。错落有致的植被，窈窕如女子的腰，一路逶迤相随。花树丛中蜿蜒而出的小径上，间或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散淡地行走。
    灯光，树影，行人。
    还有，旁边公路上的车水马龙。
    此刻，有淡淡的金银花香在薄薄的夜色里慢慢地氤氲开来。
    金银花开，是真正的五月了吧。
    五月的故乡，正是麦收季。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应该是坐在“麦堆旁边”，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中，劳累了一天的大人们洗完澡，搬了椅子坐在花树旁，边给我们打扇，边给我们讲些趣事。有时自家大人不得空，我们便跑到村里年长的说书人身边听他讲古。每次当他讲到《聊斋志异》的时候，小伙伴们的包围圈就会不由自主地缩小，再缩小，直到冷不丁爆出胆小者的惊叫声，大家才在欢笑声中一哄而散。没有故事可听的夜晚，我就坐在门前的靠背椅上，看月光下的树影在粉墙上摇曳生姿，斑驳成一幅淡墨水彩；或是拿了纸和笔静坐在婆娑的水竹丛中，捕捉映在纸上的投影，细心描摹出一幅幅别致的月下竹影图……夜风习习，树摇星烁。幽幽的花香，淡淡的月影，轻轻的呢喃，最美的乡村夜景就这样悄悄地浸润到我们的梦里。
    我念此月夜，念此五月，我念那永远回不去了的故乡！
    一路款款而行。
    紫藤架下，两个女孩笑靥如花，正小声谈论考试分数。五月的学校，正是毕业季。青春靓丽的面孔，就是她们飘扬的旗帜。莫名的动容中，记忆之殇的五月向我走来。
    已经记不清是怎样的契机，让我认识了你。自从失去姐姐，我便把自己深深地包裹起来。可是同样美丽出众的你的出现，让从不主动向人示好的我却心甘情愿地追随你。多数的时候，是我在听你倾诉，为着你的哭而哭，为着你的笑而笑。吃饭在一起，课间形影不离，即便下晚自习后，你也要把我从我们班的寝室里叫出来，和你挤在一张床上悄悄夜话。学习上你比我刻苦，无论晨昏，都会挑灯夜战。我主动为你包揽早餐，雨夜为你送灯送伞。我们分担着青春的躁动与苦恼，分享着成长的秘密与快乐。那段日子，阳光灿烂。
    毕业前的一个夜晚，下晚自习后，我去看你，你正在阳台上洗衣服，刚好有同学找你，我便接过你手中的衣服搓洗起来。你回来后，在寝室的铺位上小声喊我，不知是我没听清，还是想和你开开玩笑，总之，我没有理你。没想到你来到阳台上，夺过我手中的衣服，没好气的说，为什么喊你几声都不理？有这么严重吗？我有些发懵，还是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你却不相信。无论我怎样解释，你一例认定我是对你不满。一直看到的是你如花的笑脸，我不能想象你发起脾气来是如些刀枪不入。我们的友谊，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土崩瓦解。
    那个五月的夜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过去了，我曾一度看重和呵护的友情，就像一把尖利的刀，在我的记忆里划下一道深刻的伤痕。我不后悔认识过你，但我后悔与你太过亲近，亲近到没有距离，最终还是失去了你。
    怔忡中，不由摇了摇头，似乎想要摆脱那种回忆带来的怅惘。走到湖边矶头的时候，我停了下来。
    几天前，那个伴得空，和我一起来过矶头。这里停留的人很少。矶头下面，是一望无边的湖水。灯光从背面照过来，黯淡了树影，生动了容颜。我们看湖面的光影，看桥上的彩灯，看城区的霓虹。看天上的繁星，寻找月亮的影子。看下去，低声笑谈下去，直到夜凉如水。
    此夜此刻，我在此畅饮花香，你们那可也是满天星斗？多少人曾在自己的生命中来过又复还，可是最终还是只有一人陪伴在身边。
    一页一页翻着记忆的日历，才知道五月的夜在我的生命里有着浓墨重彩的几笔。正如《致青春》里所言，故乡是用来怀念的，青春是用来追忆的。当你怀揣它时，它一文不值。只有将它耗尽之后，再回过头来看，一切才有了意义。
    就像那夜空里的烟花，绚烂，耀眼，虽然转瞬即逝，却也曾照亮整个夜空。
    今夜，无风，无雨，也无晴。只有空气里的金银花香，还在一波一波地漾过来。

心太软

有一些记忆是忘不掉了

流苏

那些青涩的记忆，即便有过遗憾，也是清新并美好的，和这五月的夜空一样。

蓝明

好文，学习！

元辰

欢迎晋平携来忧伤美文！伤痛的五月，忧伤的心境，失去的友情，若干年之后的回忆，一起在这个五月的夜晚发酵，成为人生的资粮。因为失去过，所以会更加珍惜。

晋平

心太软 发表于 2014-7-2 06:52
有一些记忆是忘不掉了

心版辛苦，多谢光临~

晋平

流苏 发表于 2014-7-2 08:28
那些青涩的记忆，即便有过遗憾，也是清新并美好的，和这五月的夜空一样。 ...

知我者，流苏也。。嘿嘿。。好久不见，问好~

晋平

蓝明 发表于 2014-7-2 21:26
好文，学习！

多谢蓝版阅帖~

晋平

元辰 发表于 2014-7-2 21:40
欢迎晋平携来忧伤美文！伤痛的五月，忧伤的心境，失去的友情，若干年之后的回忆，一起在这个五月的夜晚发酵 ...

元版辛苦了！说实话，看到这次征文的题目后，我考虑了很久，始终不能最后定下来写什么。因为以前写过一篇类似的散文。这样的题目，写一个片断较为切题，只不过脑袋好像锈逗，劲爆的场景已成浮云。不得已，才拿三情的几个点来应景：亲情转化故乡，友情已然成殇，相濡以沫的爱情才是生命最终的追寻。立意应该不错，文字的把握还请大家耐心点评。最终贴出来的目的，也是想练练笔，看看大家的评论。

卖热干面的

“我念此月夜，念此五月，我念那永远回不去了的故乡！”
晋平的五月夜空，很有诗意！
晋平的文字，还是那样耐看。
问好！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