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发墙系列三）时光染尽长发墙

听晓

　   小雪节气的武城时光，流逝的特别慢，不但慢，而且凄冷，似乎世间所有的荒凉感觉都距离在了某一处，聚在了长发墙现在所守候的住处。
　　长发墙说的出来这种感觉带给人的焦躁和不安，在面对这座宏大城市时，他任何的呼喊似乎都无济于事，反而徒添无谓挣扎。因而，在这个十二月的天里，长发墙就真的在父亲的出租屋内呆呆地等待了好几个小时。
　　就是在刚刚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长发墙还反复在心里叨念，为什么说好过来的瓜皮这么久还没听到音讯。即便瓜皮打算不来，或者只是开个玩笑，他也要接一下自己回拨过去的电话！关机是个不正常的信号，至少说明，瓜皮的电话在以后几个小时内都不会打来，而真到了几个小时之后，这一天的光景就糊涂过去了。
　　长发墙思来想去，也没考虑清楚父亲回来的时间，到底还是决定去市区的那座火车站找下瓜皮。瓜皮的性格和自己很像，说不定他此刻也会迷失在火车站周围，或者又是被武城内外哪位美女迷住，走错了路，进错了门的可能都是有的。在走出父亲的出租屋后，长发墙冷冷的打了个寒战，一下子体味出了出租屋里的暖和。
　　对于武城的火车站，长发墙是最熟悉不过了，因为几个月前，他就是和好朋友苟二一起从北方来的火车上下来的。那个时候的他，就很不争气的被武城内外的美女吸引过，还好苟二机灵，一眼识破了那位做过美容美胸的老女人。长发墙因此得出结论，来往车站的美女不一定真是美女，真正的美女也不会一个人出入车站。再谈到武城车站美女时，长发墙自然要加上“内外”两字了，天知道，哪一位奇葩的美女是武城人还是某一位从泰国来的人。
　　说来也奇怪，虽然长发墙自那以后来车站的次数不多，但每次不免畏手畏脚，主要是担心被某个月前曾报复他四处摆地摊的地痞流氓再次撞上。而今天，长发墙却表现着惊人的淡定和无谓，是因为这一行是来等练过少林功夫的瓜皮，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已经无惧无畏了？长发墙难以明说感觉，也无法证实感觉。
　　一点一滴时光，细细微微流浪。想的过头了的时候，长发墙干脆懒得再打算，反正武城如此之大，也不见得真的遇上；倘若冤家路窄，真的碰上，大不了拼了命就是，虽然自己已经好几年没动过手了，但也不是白混过时光。再说了，但凡是找到了瓜皮，还怕是要动手吗？
　　武城的火车站，特色一如既往，即便是到了这个年头的十二月，还是老样子的拥挤。长发墙穿梭于偶尔出现的几位美女身边，也不忘捋几下长长了的头发，眼睛终究是被头发遮住，露出半个眼珠。长发墙就是这样靠半个眼珠的视线，来往于人群中寻找瓜皮，还是一无所获。寻思了半晌，长发墙又觉得应该再打一下瓜皮的手机，看是否通畅，可摸到口袋时却又醒悟，原来刚才出来的急，根本没有带上父亲的那部老手机。
　　长发墙只得再回父亲的出租屋，为了避免空来一趟的结果，他又努力翻了下口袋，还是没有找到几块零钱，打公用电话的想法只得作罢。等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长发墙又明白了一件事，即便刚才有零钱，瓜皮长长的手机号码他也记不得了。看来，无论如何努力，这次的武城车站之行都是枉然了。
　　回武城虽然是轻车熟路，长发墙步行的反而极不自然，主要还是因为心里考虑的事情太多，再回父亲的出租屋，又不免要向他解释最近以来的行程，估计还要讲下之前留字条出走的原因。父亲永远是这样啰嗦，长发墙有时候都有点怀疑了，那个身影有点蹒跚的汉子究竟是不是和自己离别了好几年的父亲。父亲怎么会时而疏远自己时而又扯着自己讲些无聊的废话，虽然他和母亲离婚的很早，但那段时光毕竟过去的久，还有什么怨恨可言呢？
　　长发墙就这样鬼使神差的回到了父亲出租屋的旧小区，可远远的竟然还没有看到父亲那间屋子亮出灯光。他大概是已经休息了吧，长发墙想着，正打算转身离开，回自己的出租屋去，但夜色下的屋檐，分明站着个人，正在搓着双手，还不停哈气。长发墙不免多看了几眼，借着寒冷的路灯光，他突然提高了嗓门叫起来：“哈哈，瓜皮，是你，我是长发墙啊，你终于来了！”
　　这一声大叫，将屋檐下的瓜皮吓了一跳，他反映很快，立马冲上去，给了长发墙几拳：“你丫的终于来了，冻死我了，赶紧进去坐坐！”长发墙抹了抹胸前的衣服，用肩膀回蹭了瓜皮一下：“你怎么没在火车站，还以为你被哪个美女拐走了。”边说边迎上前去，摸出钥匙开门。
　　长发墙先进屋，顿了一小会儿，终于干脆按亮了大厅的灯，请瓜皮进来，关门的时候又刻意扫了一眼房间，发现门是敞着的，一双拖鞋还搁在门边——屋里的一切和自己刚出去时一样，原来父亲没有回来。
　　瓜皮在大厅的长椅上坐下，随手将一个小包扔在一旁，长发墙这时已经端了一杯开水过来，临傍晚做面条时烧的水，倒在开水瓶里的还热的很。借着屋里的灯光，长发墙才看清了瓜皮的样子，几年时光之后，他好像比以前更胖了，这小子，还说在白疆混得不好，混得不好是这个样子？
　　瓜皮一点不拘束，喝了口水便念到：“长发墙，这大屋你一个人住，果真比我混得好多了！”随后，瓜皮就将自己在白疆生活的如何不好以及自己刚才如何过来的一股脑说完，甚至不给长发墙任何反问的时间。长发墙只得听下去，等听到最后，他倒真的听进去了。
　　原来那天瓜皮在网上发给长发墙说来武城的信息不是开玩笑的，他在第二天就买了东进的火车票，只是普通车的速度太慢，七天后才到达武城。在到了武城后，瓜皮给长发墙打了第一个电话，手机就随即断电关机，没办法，他只能立即打听地址，赶向这里。而长发墙却是因为忘了带手机，在往返之后才看到瓜皮。
　　两个小伙伴再次相逢，免不了要去大吃大喝，长发墙想了想自己目前囊空如洗的状况，始终觉得过意不去，总不至于让千里而来的瓜皮和自己再吃一次煮面条吧！长发墙想来想去，又偷偷进房间四处搜寻了下，居然意外找到了几张人民币。哈哈，果然能找到钱，长发墙心里一乐，一下子觉得父亲简直是太伟大了——但愿他能晚点回来！
　　两个小伙儿的零点时光，在武城的小巷子里静静蔓延，长发墙想到了很多年前的旧时光，想到了那时候和瓜皮偷父亲的酒，偷邻家的菜，晚上去村后烤白薯的事。那个时候的瓜皮比自己矮很多，没想到现在居然长这么高，还莫名其妙地练了功夫，这样算来，自己简直一无是处。不但和瓜皮比一无是处，和最近的苟二比，更是弱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时光带给人的转变，往往不会尽如人意，有时候就是这般无厘头，无规则的人生，叫人无尽彷徨！
　　瓜皮喝着酒，醉的快，这点没有改变，长发墙只得拖着他回去，回父亲的出租屋，因为那里更近点。虽然多半会撞上父亲，但也只能去那里挤着睡一晚，再说了，能给父亲带些夜宵，长发墙心里也有点安稳感了。长发墙只记得回到出租屋时还是没有见到父亲，再打算去考虑应该有的情况时却使不上劲，武城云边的白酒后劲太猛，长发墙一倒下去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中间似乎听到有人敲门，他也没在意，还是沉沉的睡去。
　　瓜皮是在之后才醒的，两个人洗漱完毕，一下子竟然找不到该做什么。长发墙想着还是应该去找下父亲，他那么久没回来，加班一定很累，去接下他，顺便让瓜皮熟悉下附近的路。瓜皮也说很想去见下叔叔，他们一边聊着一边走，很快到了父亲的工地。
　　工地上人很少，有几个地方还被拉上了警戒线，长发墙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他觉得包工头这样做，一点也不考虑效益，难怪父亲累死累活，还挣那么点薪水，他必须劝下父亲离开这个工地。然而，在此之前，长发墙却怎么也找不到父亲人，甚至连其他他认识的工友都没见到。
　　长发墙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位看守的老大爷，便向他打听父亲的岗位在哪里，谁知，竟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噩耗，父亲在昨晚出了事故，在送往最近的六零医院途中已经去世。长发墙一时懵了，傻傻站在原地，连瓜皮都跟着不知所措起来。可才过一会儿，长发墙还沉浸在悲痛中时，又不知从哪里蹿出一名看守的汉子，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他斩钉截铁的说到，长发墙的父亲没有去世，他只是和包工头一起去找开发商讨说法去了。
　　正当长发墙从悲喜之中缓过来，准备细问的时候，工地的另一边已经聚集过来了一群小青年，手上操着工具，面目极为可憎，他一眼认出了那些地痞流氓。还没等长发墙反应过来，瓜皮已经拉着他跑了，来者不善，人多势众，对于这样的场面，跑是唯一的应对之策。在跑过了几条街后，长发墙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和瓜皮坐在街心一角，有长长的斜阳照在他的脸上，那是一股特别温暖的光线。
　　在武城喧闹的傍晚时分，长发墙因为有了瓜皮的陪伴，开始变得镇静，变得清醒，他似乎想清楚了某些事情。对着眼前这座宏大的城市和无尽的时光，长发墙终于又慢慢产生了无限的期待！

苏白

细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