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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收编
三月的桐子坪，山上开满了桐子花，漫山遍野白簇簇的。流过镇上的深溪河，此时已经没有了冬日里的安静，开始变得桀骜不驯起来，流水介日里流得哗啦啦的响。河边上很多船只开始装满货物，如桐油，山货，布匹……准备跟随排帮汉子们去洞庭粜货去了。
王大福和和红军的谈判仪式在乡公所会议室里举行，王大福带来了一队约30人的弟兄们，个个都是好枪手。为了表示友好，红军在未有开始谈判的时候，还带领王大福参观了红军战士们的枪法，劈杀等操练，同时大福还在贺龙军长的陪同王见到了他母亲。
乡公所是一栋吊脚楼，五柱四骑为主体的天井四合院。院子中间全部由青石板铺就，屋檐下的走道全部用青石条彻好，房屋前的阳沟全是用青石铺成沟渠，这些良好的排水设施，哪怕下多大的雨，整个院子水都可以及时流走，而不会淌水。
红军的意思很明显，如果王大福不愿意归降红军，只要王大福他母亲愿意，现在她就可以跟王大福上山去，当然去留主要还是由他母亲的意思。
这么长的时间里，王老太太发现，红军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其实个个都挺和善的，尤其是贺龙军长，还经常性的去看她，深怕她不习惯。有时候还特意安排人来接他到军部去吃饭，找她谈心，摆摆龙门阵什么的，就是她儿子王大福也就只有这种孝敬的态度。
在红军队伍里，今天特地安排出了贺龙军长、段德昌师长、夏曦书记等一行三人的主谈判阵容，其他列席会议的就是军机关秘书。桐子坪镇上，今天红军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岗哨盘查得比平时都严。
在乡公所会议室板壁上，挂着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像，王大福不知道，这几个大络腮胡子的人究竟是什么人。他只知道的就是，原先他见过的几个山大王，那个不是供奉的关帝老爷就是土家的白虎神。真是稀奇，这个红军还真是不一样。还有垂挂在两张画像旁边的两面旗帜，上面绣着镰刀斧头，还有一个方方正正的五角星，王大福却也想不出，这里面有什么深深的含义。
贺龙军长还专门从缴获的哈德门牌香烟中拿出一盒来，放在王大福面前，自己却抽着旱烟，据说这是老百姓送给他的白勒烟，用菜刀切成细丝后，可以直接装进烟斗里抽的那种。当然，贺军长还离不开那个烟斗的，就连今天谈判，贺龙军长早就烧上了一锅。
王大福以前没见过贺龙，真没有想到，这高高大大、身材伟岸、声如洪钟的人就是贺龙，虽然听以前的传说，他是如何的威猛，但现在除了贺龙显得比他身材高大些，却还有些消瘦，只是精神矍铄，可不是一般人有的那股子精、气、神。贺军长倒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像个打家劫舍的土匪，其实他还感觉贺龙倒像是一个语重心长的好兄长。
段德昌师长坐得端端正正，一把左轮手枪挎在腰间，一束红缨子吊在枪把上，显得雄姿英发。如果段师长走起路来，绝对让他平添了几分英气。还有夏曦书记，透过他那大大的、厚厚的近视眼镜片后面发现，这个人也不是一个寻常人，一定是乡下人认为的饱读诗书的先生。想必这个人比起他山上的那个师爷，这个肯定见得世面是非常的多，理论水平也是否要高得多。王大福总举得眼镜度数越高，就说明这个人书读得最多。
从黎明时分开始，红军就处于全戒备状态，贺龙已经将一个营的兵力放到了油坊坳去了，那里是国军进入桐子坪的唯一过道。同时各路红军侦查员都已全部出动，四处打探国军进剿的消息。因为今天是贺军长与王大福谈判的日子，谁都不想节外生枝。
“按照我们原先的计划，王老弟，你的队伍参加红军后，将全部编入红二方面军的第一师第一团独立营，由你老弟任营长，你管你自己的兵，你可以扩大你的队伍。人数多了你就做团长，打了胜仗你的职务就往上走，打不赢国军，你的职务也不降。所有的弟兄们凡是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全部欢迎。不想参加红军的，我们发给路费和安家费。费用全部由红军掏！”贺龙掷地有声的语言渐渐获得王大福的好感。
其实王大福语言不多，贺龙军长也很直接，将他的想法，以及对以后改编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双方就红军收编后的细节，诸如部队番号、给养解决、枪支配备等等问题，还进行了细细的探讨。不知不觉间，一个上午就过去了，看样子今天下午还得继续进行谈判。
凭心而论，在山上的时候，他也考虑过以后的事情，光在山上靠抢靠杀，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做点正事才是应该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出路在什么地方。就像贺龙说的那样，如果跟国军走吧，今天东，明天西的，也没什么最终的落脚点。如果继续呆在这个山里面，好歹是自己的地盘，一般人是不敢轻易向他们下手的。投奔红军，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为穷人打天下。
下午，夏曦书记还就关于王大福他们参加红军的一些要求做了说明。王大福听到了他从未有过的新鲜的东西，这个人叫说明书记，他王大福以后得听他和贺龙军长等人的，他以后要向组织靠拢，到底什么叫组织，他当时还以为是像川上赶马贩盐时，那些如哥老会的地下社会组织。
早在挑盐巴的时候，王大福就和很多同盟会的哥子接触过，只是那时，他不知道同盟会和四川的哥老会到底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又听他们讲的那些不明不白的黑话，做着一些旁人想都不想不清楚、看不明白的事情。今天在这里杀人，明天在那里暴动，反正没有一天消停过。当时他也是胆子特小，家有老母亲，他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没参加。
“大福同志，欢迎你们早日参加红军，我们随时欢迎你们的到来！”夏曦书记的讲话，让王大福还是不明白，什么时间他怎么又是同志了，同志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兄弟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呢。反正他被这些从没见过，也没听过的语言有些感动了，他的心底感觉，有一股暖流正在缓缓地流动着。
王大福的吴师爷对此事表示赞同，作为山寨上的唯一一个读书人，他还是有些眼光的，王大福很在意师爷的一些观念。既然红军条件开出来了。王大福也得有所表示。
“贺军长，段师长、夏书记，容我回山寨再考虑三天，我也好安排一下弟兄们的去处，只要愿意来的，我都带来，不愿意的来的，贺军长你也别强求，我也不强求，以后我和他们是各走各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听了王大福的话，段师长也表示，至于走后弟兄们，只要他们后面愿意来参加红军的，红军同样欢迎。也可以先把他们放回家去，去孝敬自己的老人，为自己的亲人种地耕田其实也可以。如果以后想要投奔红军，红军还举双手赞成。
山寨已经早得到消息，很多人愿意跟王大福走，毕竟这么几年，王大福也待他们不薄，很多时候王大福还是向着他们的。但是还有一些人就准备回家，有的就想守着山寨，既不回家，又不投靠红军，继续做山大王。吴师爷和王大福上下做思想工作。讲明是带兄弟们奔红军是为了大家有个好前程，并不是把兄弟们卖给红军。王大福还对弟兄们说心里话，如果实在红军那边日子不好过，他们还是可以回来重新做他们的山大王。
是夜，整个山寨灯火通明，王大福要给走的兄弟们践行，很多人哭成一遍，很多人以为这分别后，也许这一辈子再见不着了。男人都是有血性的，今天晚上，王大福安排厨子做了15桌酒席，在大坝子中全部展开，所有的弟兄们都敞开肚皮子，把多年的陈坛老酒都搬出来，准备来个一醉方休。还有多日不准在山寨玩耍的牌九等，今天也都统统摆出来，王大福也不管他们。想想日后他们走后的日子与生活，王大福不免心里有些惨然。
给那些即将要离开的弟兄们分发完银两，王大福自己一个人偷偷地躲进自己的睡房里，大哭一场，他怎么舍得他经营了多年的山寨，况且这个山寨里，每日可以见到他那些为他打拼的弟兄，还有那些和他出生入死的，后来魂归他地的弟兄们，想起来，他的胸口就一阵一阵的绞痛。
为了防止别人偷袭，今天晚上他还是特别的关照了一些兄弟，别只顾伤心和喝酒，最后还是得去放哨的，免得其他山寨的、或者国军、或者红军来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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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浙江省杭州市 2014-7-18 09: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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