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是黑色的一年,父亲永远消失在尘世中,他的灵魂到了极乐世界痛苦却留给了后人。伤心莫过亲人逝,严父的音容永远存留在我的记忆里。特别他说的话很有积极意义。 因为父母身体不好,所以我就上海与家乡往返流动。 父亲的胃有胀气,肚皮会鼓起来,用中药木瓜煎水服等各种医疗方子都用过,好一阵又拐(差)一阵的。有段时间便血也治疗了好长时间。过了七十岁父亲总是说:“七十多了,再好也要走那条路的。” 父亲一生,是忠厚又精致的一生。他年青时爱唱歌,等我喜欢上唱歌学拉二胡他却不想唱给我听。只是,有一次他好朋友余弹匠(做棉胎)来,要他唱才动了歌喉。 他年青时不但唱歌唱出了名,孝心成孝出了名。在外面帮人做工,只要有好吃的他会自己不吃省下来带给奶奶吃。还用桐树叶子(可以放在蒸笼下面垫起来蒸发粑(馍)把人家款待他的肉包回来。 他还会手整齐的针线活,如果衣服破了他不要姨动手,自己会一针一线地补好,而且针脚均匀,补丁平整。所以我从小时也开始学习做针线活儿,怎样缝补多看看父和姨。自己的衣服破了自己动手补好。 父亲七十三岁了,我就没有外出务工的理由。与母亲又是分开生活的(分家了,母亲不愉快兄弟生活)我不长期在身边怎么行呢。 记得那个时刻,是农村糊田(用脚踩松泥土和扯稻田的杂草)的日子。父亲的病时好时坏,与以前的状况上看也差不多。 我到街上称了块肉回来炖烂,给他盛(舀)了一碗肉,把他牵到韬(堂屋)的大靠椅子上坐起来吃,他一大碗没有吃光。我说:“父,再吃点吧!” 父亲轻声说:“吃不下了!”说着就坐在靠椅上休息,没有说一句话,闭上眼睛像是在睡觉,脸上还带着笑容。 好一会儿,见父没有动静,心想他怎么啦,喊了几声没有应声,心想是不是走了呀。家里就我一个人,赶紧到大肖垸找堂哥说父亲是不是死了。 二堂哥赶紧下来一看说:“二爷走了。” 想不到父亲就这样平静地坐在椅子上离开人世。想哭又哭不出声来,只觉得我的世界突然少了一边,让人痛苦得流不出泪来。 自己还不能哭,父亲走了,就要好好为他安排后事,好在真柒棺材(杉木做的)里面的寿衣早准备好了。 我是家里的主人(父亲与我生活)要安排些人帮忙的。有宗族和不是宗族的人都来了,只要是肖垸队的人都来帮忙。 姐姐妹妹都回来了,姐夫与我商量有多少客人来为父亲送葬,要准备哪些酒菜款待客人。 我说:“父亲一生爱面子,讲利落(整洁)这酒席的菜要好点,烟卖当时农村办酒席用好点的香烟,来帮忙的人一人一包,酒席上放二包好烟。别人看得起你,你就要做出山个对得起人家的事来。父亲一生没有风光过,他去世了在下葬的时候要好好风光一下。” 坟请了我小学语文老师给选了一块地,这块地也是父亲生前自己看过的,是我家祖坟西侧。又不能高于比父亲辈分高的坟墓。这地非常好,以前叫蛇形地,父亲看中他睡的地方大半*朝阳,又避风。前面的暗山(从坟前向前看有山脉叫暗山)好几重,一重高一重。前面还有一条从左到右流的小河,是玉带缠腰的水势有旺相。后面的来龙平稳,是黄泥沙土山如靠椅一样。这大概是父想好这地方的原因。 在父亲离开人世的一天我没流过眼泪,我要控制自己的感情为父亲的后事作好工作。 写着写着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父亲有好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他节俭一生,忠厚一世。对长辈孝顺,对邻居和睦。走的时候他没有觉得痛苦,坐在靠椅上吃完最后的一顿肉食就静静地微笑着走了,他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感谢上天在父亲离世的一刻没有让他痛苦,而是微笑着离开我们,后来听说坐在椅子上去世的老人是坐着轿子走的,我信,因为父亲忠厚一生该有善报。 我长白孝服戴在头上,身上穿着上海华银化妆品厂的白色长工作服打着引路幡前面引路,顺着及时修好的宽路(路面不平整的地方有人填平)向埋葬父亲的地方走动。 四个人抬着棺材跟在后面,走时炮子送,到了炮子接,到了吉时下棺木用罗盘定向山,父亲才入土为安。道士念经超度亡灵,儿女行叩拜大礼,姐妹哭声一片。 客人吃好饭说今天的酒席还不错,哲儿舍嘴(舍得)了。堂屋灵堂摆设,专门请人做了个好点的灵屋(竹子与纸做的供死人住的房子。搅七之后烧给死人)儿。 父亲生时没住好房子,死后要住得好点,也是儿孙的一个心愿。可惜呀,生前没有好好尽孝,何必死后哭亡魂呀! 晚上里面房间父亲睡的床有人睡,第一晚上觉得心里空虚,第二天晚上这屋子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更加空荡荡的,但总觉得父亲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