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张 卡 片 在我书桌上玻璃板的正中压着一张标准的资料卡片,长约125mm,宽约75mm,白板纸制作,普普通通,我之所以如此看重它,只是因为这普通的后面隐藏着一段值得珍藏记忆。 这是整整八年前的往事了。 那一年,为了圆我一个梦想,了一段心愿,决定将我在那之前发表在各级报杂志上的文字,选出自认为还看得上眼的篇章结集自费出版。文稿以《悠悠沉湖情》为书名投向作家出版社,经编辑部审查通过,同意出版,并寄回书稿清样。我请杨运灿兄写了热情洋溢的序言,我自己也写了个后记。似乎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可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书的品位高不高倒不要紧,但怕的是闹笑话,留笑柄就不好了,总想找个专家级的人物帮我把把关。这样,我就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天门文化界倍受人尊重的范齐家先生。想是想到了,但苦于那时的我对先生并不太熟识,对先生是否接受我的请求一点底也没有。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利用一次偶然机会,我拿着书稿贸然向范先生提出了这一请求。先生看着我脸上露出的难为情的拘谨,便毫不迟疑地答应下来,并说了些勉励的话,表现出了老先生对业余作者的关爱与扶持,我这才放下一颗悬着的心。 时隔不久,先生给我打来电话,说已经改完了。我非常感激,说马上过去取。先生说不用了,因为有事要到我这边来,顺便带过来就是。我真有点喜形于色了!小同事们问我什么事这样高兴,我说我的老师过来的,这些小鬼们惊异地说,“您的老师啊?我们倒要看看呢,一定是个很有学问的白胡子老头吧?” 我站在办公楼门口等,只一会儿,先生骑着那辆轻便自行车来到我面前,花白的短发告诉我,先生的确有一把年纪了,但看他敏捷的骑车动作,则充满着活力。小同事们看我迎进先生,她们除了递茶以示敬意外,悄悄竖着拇指以示钦佩。 坐下来后先生拿出书稿,一边翻动着一边向我指出他精心改过的地方,细心地说出错的原因,先生娓娓道来,让我大获教益。最后先生翻出夹在书稿中的一张卡片,告诉我说,“改在书稿上的,你都看到了,是用红笔改正过来的,我又用这张卡片誊写一遍,是怕你漏掉的意思。”并指着卡片上他用铅笔写下的“P167华盖殿?”对我说,“你在第167页上说鲁祭酒的老师李东阳被授过华盖殿大学士,我怎没有印象,有没有弄错?你自己再核实一下吧。”我说,“好,我有手头《明史》,我去核对一下就行了。”我的感激之情就不是用我的语言能表达的了。 本来,先生为我的书稿付出的心血已让我感激不尽,而还有两件事更让我至今也耿耿于怀。一件是先生花了那么多心血帮我改正的错落,也不知是我大意没在清样上改好呢还是其他原因,错误的东西却原封不动地摆在书里没有改正过来。最明显的是“耄耋”二字,原稿上错为“髦髦”,先生帮我改正了,但最后的书上却还是错的,实在是枉费了先生一片心!第二件是先生为我付出了心血我从心里感激着,但是,大凡为本书的出版付出过劳动的老师、朋友,我都在后记中表示了谢意,唯独先生这里我却稀里糊涂地没有只言片语。那是散发着墨香的《悠悠沉湖情》拿在手中的时候才蓦然想起来,一切都来不及了,甚至连向先生表达歉疚都没有意义了! 这窝在心里的郁闷总不能放下,在与序言作者运灿兄说起此一郁闷时,表现出了我的追悔莫及与万分的懊恼。不知什么时候运灿兄把我埋在心中的懊悔告诉了范先生。在一次文朋好友的聚会上,先生主动提起这事,说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看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先生细心誊写的这张卡片永久地保存下去,时时看看它,作为鞭策,如何为文、怎样做人! 2014.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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