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寨游记 大别山脉横亘于鄂豫皖三省,横空出世,遏北下南上云汽,分长江淮河水系,使南北气候、水系、风俗大别。及至亲临大别山天堂寨,果然是“岩石古寨插云间,吴楚东南第一关”。 但见峰峦叠嶂,郁郁苍苍,连绵遮断千里天光;峭壁千仞,凌空直指,山腰常见乱云飘荡。睹造化伟力,忽思人间城郭,不异小儿玩具。 一路扶青松,攀怪石,避荆棘,或行或爬或驻,时闻流水潺潺,虽汗透衣衫,却野趣昂然。山路尽铺石阶,蜿蜒通向山顶,沿途点缀亭台廊榭,与云、山、绿树相发挥,如在蓬莱仙境。若体力不支,可坐索道,穿云雾,越沟谷,倏忽至顶,亦一乐也。 昔日绝壁野猿难度,如今钢筋水泥栈道横插峭壁之上,与岩石浑然一体,远望去,美如雁阵,动似飞鹰。行走其上,云生于腋袖,鸟翔于脚底,忽见罅隙奇花摇曳,常逢石上怪虫振翅,妙趣横生,安稳却又与平地道路无异,心安理得。 山谷之上,偶有铁索桥相连,上铺木板,每一挪步,铁索轻摇,山风击面,顿时战兢兢不敢睥睨两旁深谷,若无敌碑主再世,怕也要叹生命渺小危脆。 登临天堂寨顶,倚树临风,北望中原,沃野千里,广阔无垠,何其苍茫厚重;南望江南,河湖星罗,青山棋布,江山尽在画里。俯视群山,云海茫茫,群山如岛、如舟、如梦、如幻,喜洋洋旷然忘己。 下山途中,遇一拄杖背葛根老人,驼背苍颜,背负沉重,在树下休息,问之,年己七十五,子女在江浙打工,老伴仙逝,自己老病,还要照顾两个读初中的孙儿,常上山采药换钱贴补家用。言讫,蹒跚负重而去,凝望龙钟老态,生起满怀凄凉。 诗人朗吟:“东望云山日夕佳”,不知背葛根的老人行走在大别山里可有这般快意? 万千游人,万千性情,万千性情,幻化出万千座大别山。 强者的眼里,大别山是天造的关隘,是纵横天下一展宏图的工具,所谓“兹山独储英,群雄出其间”。大别山是英雄手里的一颗棋。 旅人的眼里,大别山是“华东最后一片原始森林、植物的王国、花的海洋。”大别山是轻快的、喜悦的。 穷人的眼里,大别山阻碍交通,闭塞地方,欲移之而后快。大别山是沉重的、艰辛的。 …… 那么哪一座是真实的大别山呢?是你眼中的那一座。然而至善至美的大别山,只能是上天创造的那一座,它静穆地挺立于天地之间,既不矜持,也不夸耀,与万物并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