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恍然大悟,是不是月经要来了?自从翻船落水之后,几乎一个多月了,月经一直没来,现在肚子痛正是要来的前兆吧,好在她还有些准备,在皖南等车时趁高欢不在跟前时去买了几把卫生纸放在了背包中,可是背包哩?背包在哪里?她记得追着何三姑的时候背包似乎还放在车上,何三姑落水后她就没有上过车,背包应当仍然在汽车上。 “完蛋了,完蛋了。”柳玉叶心说,“这下真的完蛋了,没有卫生纸,这月经岂不要流到裤子上?不行,我得喊人,让他们给我拿卫生纸来。” 她扯起嗓子对着铁门外喊着:“来人呵,来人呵。” 喊了半天也没人来,喊得累了,她休息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来喊。 终于有人应了,来了一个民警,是个女的,那女民警问:“你喊什么?” 柳玉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说:“我来月经了。” 那女民警说:“来月经很了不起撒?我也有的嘛,啷个不像你一样扯起嗓子喊,生怕别人不知道?” 柳玉叶说:“你误会了,我是没有卫生纸才喊的嘛。” “哦,原来这样呵,”那女民警说,“我去给你买些卫生纸过来。” 柳玉叶说:“我没得钱。” 那女民警说:“算了,都是女人,我帮你一次。” 时隔不久,那女民警果真拿了几包卫生纸进来,从铁门角落的小洞口塞进来。 柳玉叶说声谢谢了,想到一件事情,又问道,“我的事情啷个了结嘛?” 那女民警说:“这事儿不归我们管,不晓得。” 柳玉叶不再问了,拿了卫生纸,拆开一包扯出数张折成长长的一条,然后解下裤子,又将内裤褪到膝盖处,将卫生纸放到内裤中间摆好,提起来刚好遮住下面月经出口,再提起裤子系好。 这样,柳玉叶呆在号子里大约过了一周,铁门第一次打开了,进来几个民警,对她说:“柳玉叶,跟我们走吧。” 柳玉叶说:“到哪里去?” 民警们说:“别多问,到了你就知道了。” 民警们将她带出号子来到派出所院内,一个民警掏出一只手铐将她双手铐了,另外一个民警提着一副脚镣将她双脚也铐了。 柳玉叶看着那拴在手脚上的冰冷的脚镣手铐,傻傻地问:“用得着这样吗?我也不会跑的。” 民警们不吭声。 柳玉叶明白,这又是所谓的法律程序吧。 民警们将她押上一辆警车,她看到派出所那天询问她的几个民警都在院内,有一个民警对前来押她的民警说:“这是个值得同情的女人,你们好好对待她吧。” 那前来押解的民警冷冷地回答说:“我们只是执行公务。” 警车啸叫着离开了码头水陆派出所,一路颠簸,历经周折,最后来到一处所在,柳玉叶看时,门口有一个大大的牌子,上面黑黑的字迹写着:皖西市女子监狱。 柳玉叶被押了进去,来至一间屋里,几个形象威严的民警站着,其中一个坐着,坐着的那个开始了询问: “姓名?” “柳玉叶。” “籍贯?” “湖北省鄂东市。” “住址?” “鄂东市长江大道188号。” “工作单位?” “鄂东市长江中学” “职业?” “中学教师。” 那人回头说:“对头,正是柳玉叶。” 这时一个身着便衣的人走上前递给她一张纸说:“柳玉叶,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经皖西市中级人民检察院批准,你被逮捕了。这是逮捕令,请你签字。” 柳玉叶笑道:“难道我不签字你们就不逮捕我吗?” 那人威严地喝斥道:“柳玉叶,法律是严肃的,请你认真对待。” 柳玉叶举着双手说:“这就是对待一个弱女子的法律?” 周围的几个民警一齐说:“柳玉叶,让你签字,你就签字,如果你是冤枉的,法律自有公断,如果你不是冤枉的,你说这些也没用。” “好吧。”柳玉叶举着双手说,“我签,我相信你们所说的。” 那人见柳玉叶签了字,收起逮捕令说:“柳玉叶,你的案件我们清楚,你的经历委实让我们同情,但你要想到,何三姑也是无辜的,即使她有罪也应当由法律进行惩处,而不是由你来解决。” 柳玉叶说:“我并没有想推她下水的故意,她是失足落水的,我还救她了。” 那人说:“这些话你只有等到法庭上再说了,现在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我们不是法官,我们是公诉人,是检察官,只是负责这样的案件的侦破与公诉。判定你有罪还是无罪那是法官的事。” 柳玉叶说:“那我现在可以见到法官不嘛?我去跟他说,我无罪。” 那人笑说:“看来你对法律一无所知呵,你还是个中学教师哩,居然说出这样没有法律常识的话?不开庭审理,你是见不到法官的。真是法盲呵!中国要成为一个法制国家看来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像这样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对法律也是一无所知,可以想见中国人的法律意识是何等的淡薄!” 柳玉叶说:“你不要作那么多的感慨,我是受过高等教育,但我想法律总还是要维护社会的正义,如果法律不能维护正义只能算是恶法!” 民警们说:“正义与非正义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好啦,不用多说啦,赶快押她进去吧?”那个检察官说。 柳玉叶说:“我还可以问你们一个问题吗?” 那检察官说:“可以。” “何三姑死了吗?” 那检察官说:“不死,你能到这儿?早在码头派出所就把你放了。” 柳玉叶心里松了一口气,暗暗骂道:这个恶女人终有恶报,死了更好,就算我要坐牢,要杀头,我也心甘情愿。 不过这是她心里所想的,她不敢在这种场合下表现出来,如果她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他们一定会认为她是故意杀人,故意杀人与过失致人死亡罪那是显然不一样的。这一点她心里还是明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