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里飞出"火凤凰”

守望精神家园

　深山里飞出"火凤凰”

　　--2014年暑期社会实践之贵州支教

　　石阡县位于贵州省东北部，铜仁市西南部，地处湘西丘陵向云贵高原过渡的梯级大斜坡地带。境内山峦起伏，沟谷纵横，东南高、西北低，岩溶地貌明显。而本庄镇白龙小学在海拔800米左右的高山上，位置偏僻，交通不便，民居分布零散，还保留着赶场的贸易方式。

　　就是在这样一个好像被大家遗忘的地方，我们被震撼。

　　7月3号，是我们正式开始支教的第一天。任校长说，按照以前的上课时间，从早上十点钟一直上到下午四点钟，这里的居民大都一天两顿饭。那天恰巧下大雨，山雨是那种撑伞都挡不住雨水浸身的狂烈。我们还是早早地起床准备，尽管在满是飞蛾乱绕的学生宿舍里，大家都没怎么睡好。十点钟，没有一个学生到来，我们略显焦急地等到十一点，终于陆续有学生来到学校。有一个家长送孩子过来，全身湿透，却面带笑容地说着感谢，我们邀请他陪孩子上一节课，这位父亲像个小学生一样，双手交叠，端正笔直地坐好。我们记录了那个画面，父亲跟儿子同桌，一样的姿势，两双渴望的眼睛望着黑板。

　　教授语文的队员让孩子们写日记，便于更好地了解孩子们，那天孩子们满满都是激动喜悦，还有感谢。有个学生写道："在上学的路上，我连续摔了几跤，但还是很开心。"在我们读来，其实内疚而又心疼。这一群可爱的孩子们，值得我们倾注最大的热情和爱心。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里的孩子们从小就做家务，小到洗衣做饭，大到割草锄地。下雨，有的孩子想到的是庄稼又要淹了，今年的收成又没指望了。在我们去之前，石阡县几次暴雨，破坏力极大，在盘山公路上不时可以看到被冲垮的山坡，倒掉的树木，这些仍在整修。

　　接下来的教课进行得很顺利，孩子们回报给我们最响亮的回答声音与持之未衰的饱满热情。

　　为了更好地反映孩子们的生活状况，争取更多爱心人士的关注和帮助，我跟拍摄队友开始家访。五年级最后一排的两个女生，是姐妹，姐姐任毅是先天性聋哑人。据校长介绍，任毅本来是在石阡县城特殊学校念书，两年前因为太孤单要求跟弟弟妹妹一个学校。又聋又哑根本无法学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板，平时作业基本上是抄袭妹妹的。

　　任毅是一个让人印象深刻的女孩子，倒并不是因为聋哑，而是总是面带微笑，好像微笑才是她最平常的面部表情，她还有一双黑亮的眼睛，就像山里深潭里的水，不含一点杂质。我相信是深山孕育了她如水的外表，可也正是这深山给了她残缺。据了解，本庄镇白龙村里有很多遗传性聋哑人，这里地区落后，信息闭塞，聋哑人基本上都是跟村子里残障人士婚配，生育子女就算是正常人，也会出现隔代遗传，导致聋哑人数量越来越多。

　　第一次跟随任毅姐妹两踏着蜿蜒狭窄的石子路回家，在半途中遇到下山割草的妈妈杨胜红跟弟弟任波，弟弟才三年级，背草的竹篓几乎掩盖了他的身躯，妹妹任会立马跑过去接过弟弟背上的竹篓。回家还需要爬过半边山，山里没有路，所谓的小路就是"走的人多了也就变成了路"，任会说下雨天上学经常摔倒，每次摔倒便要穿着湿衣服一整天。

　　来到家里，妈妈杨胜红便张罗煮饭，平常的晚餐都是把上一顿的冷面加点干菜热一下。任会招呼任毅做作业，她拿着本子对着任毅用力敲了两三下，扬手简单做了一个画圈的比划，任毅"额"了一声，转身拿书包。我问妈妈平时怎么跟任毅交流，妈妈说没有交流，平时家务多基本上顾不上孩子们的想法，一家人很少聊天说笑。

　　任会教姐姐写作业，任毅总是微笑地望着她，一副全然明白的样子，而又有点略显可怜地求饶，拍摄队员立马上前拍照，任会突然红了眼眶把头偏向一边，眨巴眼睛硬是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我之前问过任会的梦想是什么？她高兴地说，当一名医生，因为医生可以帮助病人减轻疼痛，这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她："其实你最大的理由是想医治姐姐的病吧？"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关于姐姐的聋哑，妈妈说从没想过医治，而校长告诉我，他怀疑任毅听得见，只是不会说，但事实具体是怎样，谁也不清楚。

　　这里很多人都是初中毕业之后就出去打工，那任毅的未来又在哪里？会不会也是直接将她许配给残障人士？任会还存有最后一点希望，她想走出大山，依靠自己的力量帮姐姐医治，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这基本没有可能。

　　而梦想不该被扼杀。我跟队友们讨论了一番，觉得任会太过自卑，十几天的支教，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竖立自信。我们共同选出来一个播音学院的话唠队员，由他指导任会朗诵，参加"续梦季"主题比赛。由于乡音太重，整个训练过程进行得很艰难，我们不断给她加油打气，每次训练之后，我们总会一群人聚在一起欢快地聊天，并努力让任会融入我们的话题，聊到明星时，我们才知道她连周润发都不知道。

　　任会家里一件家电都没有，卧室里就只有一张木板床，床上挂着三个孩子冬天的几件衣服，床边有小堆土豆，其余就是农活工具之类的，放得很杂乱，这是之后家访的发现。我们知道短期支教，并不能为孩子们带去什么，但仅有的关怀，我们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好。

　　比赛时候，任会的朗诵有很大进步，但还没有达到出众水平，我们跟评委交涉，给任会评了二等奖，之后，我跟任会说："看到了么，只要努力，只要对自己有信心，都会有成果的。"我们仅仅是希望，她能坚持自己的梦想，就算现实残酷。在临走那天，我送给她一个"笑脸"挂饰，并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在她耳边说："微笑乐观生活，不要放弃。

　　我也是从农村里走出来的学生，懂得作为一个农村女孩子追逐梦想的不易，她需要捂住耳朵用力奔跑。任会跟我说，她最喜欢在早上站在屋前看太阳慢慢升起，眼下层层绿野，眼前重重峻山。我想，有一天，她也会像这初生的太阳，给姐姐希望。

　　梦想是光热的，就算只是想想都觉得幸福。这里的人们，很少人走到石阡县外面的世界，任会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相隔甚远的本庄镇，但是孩子们心中的梦想却走得很远。

　　在学校的时候，我做过一次关于孩子们梦想的访问。五年级的杜牧场，想成为一名赛车手，因为他喜欢冒险，为此他已经偷偷学会了骑摩托车，还知道摩托车各个部件的功用。四年级的徐菁菁想成为一名老师，她觉得家乡太落后了，成为老师后就可以把外面先进的东西分享给家乡的孩子们，今年她的期末成绩是全班第二名。还有已经六年级毕业的刘海龙，他梦想成为一名科学家，要利用科学制造更厉害的武器，使中国不受外强欺负。

　　孩子们的梦想让我震撼，他们比我们更懂得梦想的分量，并依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将梦想付诸实践。我写过一篇新闻稿，标题叫："小小世界  大大梦想"，帮他们将梦想雕刻，第二天这篇稿子被发表在贵州春晖官网上，他们是白龙村的希望。

　　而刘海龙作为深山里第一只飞出去的"火凤凰"，他用行动进一步触摸梦想之光。刚从白龙小学毕业的他以全校第一、全县第二的成绩，获得参加保送北京的考试资格。已经毕业的他，听说我们来支教，不远千里来听课。得知保送考试必须通过面试后，音乐表演专业和播音艺术主持专业的队员不断指导他面试技巧，他说，笔试保证没有问题，刚开始还担心面试，现在基本保证能通过保送北京的考试。

　　事实上，刘海龙还是一个全面发展的学生，此次支教我们开设的都是兴趣类课程，在支教前夕，我们举办的"续梦季"主题比赛中，刘海龙的绘画跟个人演唱都取得第一第二的成绩。平时面试训练结束之后，他都要跟"老师"下象棋杀上几回合，之前还获得过演讲比赛的奖项，当然，他也时常帮忙干农活。

　　刘海龙作为一个"标杆式英雄"，无形中帮大家加固了梦想，而我们也坚信，第一只"火凤凰"必然呼唤出更多的"火凤凰"。

　　来稿：华中师范大学武汉传媒学院

　　姓名：程方敏

　　专业：新闻传播学院12级汉语言文学专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