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岁月那些人

莫理风尘 · 发表于湖北省宜昌市 2014-9-9 19:02:49

乡间八月的阴雨连绵，阻隔了三伏天的炎热和焦躁，凉爽中夹杂些许的失落。我们就这样裹着一身的雾水回到了母亲的故居。

这是母亲从幼年至出嫁一直生活的地方，也是舅舅们的家乡。表弟们从遥远的天边赶回故里，为刚出生的小女孩举办庆祝酒宴，正好亲人们一起团聚团聚。

老外公还健在，透过那些白雪般苍凉的发丝，竟然有些恍若隔世的感知。佝偻的背，一再弯曲的腰，日渐蹒跚的步...怎么也不敢和当年那位硬朗坚强的外公相提并论！外公的一生，勤劳坚定，是十足的硬汉一条。那些以往的岁月，村子里穷的叮当响，家家户户的娃娃面带菜青色，吃不饱野菜代替，穿不暖裹紧单衣......外公一家大大小小十几口人，一路溜的小娃娃。可是外公勤劳刻苦，白天干完大集体的活儿，晚上就在月亮底下开垦荒地，哪怕树林的边缘，荒草连天里硬是给外公开辟成了一块块的天地。就是那些高粱玉米养活了一大家的娃娃，孩子们一个个在饥荒的岁月里成长壮大，然后一个个走进了山外的世界，也就有了今天我们的回归！我们，是高粱玉米哺育的后代，却是外公眼中的骄傲！

五舅，舅妈也憔悴了很多，一样秉承了外公的坚韧勤劳。六个舅舅有五个离开了家门，在凡尘的风风雨雨中几度寻觅自己的天地。悲欢离合中春秋度过恍若流水，幺舅在生活的负累中走的那么早！三十几岁的青春岁月，没享受过一天舒舒服服的日子，在外面那个灯红酒绿的都市，一口冷饭就将自己的三餐打发掉，是以为这样就能给那对双胞胎造就灿烂的明天么？可是，幺舅匆匆地过往，匆匆地别离，哪顾得上亲人们一腔愁肠百结，哪顾得上外公一声声叹息和老泪纵横！三舅的别离也是在饱经痛苦和沧桑之后，曾满怀伤感给他送行，去年的这个八月间，外公再度用自己布满世间伤痕的心捧起那份无奈和惆怅！

带着儿子在阡陌纵横的乡间探寻，儿子幼小的心灵没有那么多的感知，只是眼前的美好和苍翠！他小小的心儿哪儿知道我内心翻腾的滋味？这些乡间的小路，都是我幼年来过不知多少回的记忆。那个年代，只要学校一放假，我们都会到外公那边呆上很长的时间，那些山脉比我们家的要高远，要蜿蜒曲折，还有那些潺潺的溪沟，都是梦幻中的美妙去处。外公的小厨房总是做出我们最喜欢的腊肉炖土豆，五舅家的小表弟是最好的玩伴......

和外公一个村庄的还有那些母亲的舅舅们，也就是我的舅爷爷。他们同一个村子住着，艰难的日子互相帮扶过，郁闷的岁月一起喝酒划拳过，三个舅爷爷都是村子里仅仅几个有过文化的人，他们懂得道理要多，说的话语要酸腐一些，但那都是善良，淳朴的。儿时总喜欢跑到舅爷爷家翻天倒地的寻书看，舅爷爷们家都有许多很好看的书籍，什么八仙过海啦，什么水浒传啦，许多故事都是那个时候看进去的。现在，这些舅爷爷都显得老态龙钟了，曾经的风采也只能在日月中去尽力追忆。舅奶奶们都是善良的农村主妇，至今记得那些为我们做出来的吃食，总是生怕我们几个小孩子吃不好，什么油炸土豆饼，还有鲜香四溢的绿豆汤，还有乡村特有的手擀包面......

在这个算得上自己故乡的乡间徘徊，许多往事纷至沓来，记忆的弦绷得很紧很紧。许多时过境迁的感悟亦或物是人非的感慨，还是触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可是，一切都已是昨天那条长河中的沉淀。

热泪满眶时，却望不尽沧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