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晋平 于 2014-10-7 15:23 编辑
俗话说,西风响,蟹脚痒;菊花开,闻蟹来。只是我们这地儿,很少有吃蟹习俗。小时候,我们在河里捞起了螃蟹,大都不吃,往往从哪捞起随即扔在哪儿,除非哪家的小孩子要当宠物养才会带回家。河蟹个小,小胳膊细腿的,不知煮熟了要从哪开吃。而江浙一带,却有“没有大闸蟹的秋天,也就无所谓秋天”的说法。现在,大闸蟹已悄然爬上餐桌,横行各处,想体味一下舌尖上的秋,也就非蟹莫属。
其实,吃蟹是一件很风雅的事。古代文人墨客中就有好多“蟹痴”,苏东坡名列其一。苏东坡嗜蟹成癖,常以诗换蟹:“堪笑吴中馋太守,一诗换得两尖团(螃蟹,古称)”。大文豪一诗换两蟹,得意之状令人可掬。难怪食蟹之后,发出“不到庐山辜负目,不食螃蟹辜负腹”之感叹。
不知古代的文人骚客们,吃螃蟹的时候是不是都要用到蟹八件。87版红楼梦中,甄士隐在中秋节请贾雨村吃螃蟹时,目测用的是银制蟹八件。光看那些精致的餐具就是一种享受,更何况是用来享用美食。吃蟹的人先把螃蟹放在小镦上,用圆头剪刀逐一剪下螯和蟹脚,将腰圆锤在蟹壳四周轻轻敲打,再以长柄斧劈开背壳和肚脐,之后拿钎、镊、签、锤,剔夹刮敲,取出金黄油亮的蟹黄或乳白胶粘的蟹膏,以及雪白鲜嫩的蟹肉,放在碗内,然后用小汤匙舀上蘸料均匀浇上,吃一口,那痛快,那陶醉,堪比神仙!这就是所谓的“文吃”。据说用蟹八件剥一只整蟹,至少得半个小时。那时的文人好像花得起这个时间,吃蟹饮酒,酒至酣处,诗兴大发,斗酒诗百篇也就顺理成章了。如此看来,吃蟹可真是件文雅潇洒的美事。现如今我辈一族,即便偶尔花得起这个时间,估计也没了那个耐性,更何况还不知“蟹八件”为何物。既然附庸风雅不成,咱们还是“武吃”好了,图个口腹痛快。
常吃蟹的人都知道“九月圆脐十月尖”这句选蟹宝典。农历九月雌蟹肥美黄多,农历十月雄蟹壮实膏腴,各为首选。到超市选蟹时,生怕分辨不出雌雄,不料超市已把雄蟹和雌蟹分开销售。雄蟹个大,雌蟹相对较小。很多人都在挑选雌蟹,大概他们已深得蟹之真味。我倒不太在乎蟹黄蟹膏的多少,雌雄螃蟹各选三只,只是想吃个“味”而已。
买回的大闸蟹用刷子刷干净后,直接放到上汽的蒸锅里蒸上十五分钟,然后断开电源再闷几分钟。蒸锅内的水里事先放好几片姜和几根葱,据说这样可以避寒去腥。蒸蟹的同时,制作蘸汁。女儿不喜浓汁,说是调料越少越能体味螃蟹的原汁原味,我便只在醋里加上姜丝和少量的葱白。
热气腾腾的螃蟹端上桌时,只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没有蟹八件也不要紧,一把剪刀一只蟹爪就足够。螃蟹味道虽然甘腴鲜美,但真正充满乐趣的还是剥蟹的过程。我先是想帮女儿的忙,女儿却说还是自己剥着吃有味道。红楼梦里好像也有相似的场景,在藕香榭的螃蟹宴上,凤姐暖盆洗手后把剥好的蟹肉先敬客人薛姨妈,薛姨妈推说自己手掰着吃香甜。看来食蟹之道还是自己亲历亲为才更有趣味。我们边剥着螃蟹,边讲些身边的趣闻,时不时拿各自的吃相取笑一番,平日里是难得这样一份清趣的。清代有名的吃货袁枚曾说过“美食不如美器”,享受的是那种使用精美的蟹具剥蟹的过程,且用得优雅和恰到好处,更衬托出品蟹这一雅事。我们虽然没有美器可用,剥蟹的过程同样不亦快哉。
金秋食蟹,确实是一种季节性的享受,唐代诗人李白曾赞道:“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我们虽然没有诗仙的潇洒飘逸,但也可以豪放地“持蟹赏菊菊花天”,自由自在地体味一番舌尖上丰盛的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