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屋角的天空（020）

天下大平

第020章

第二天一早，陈信起床，在陈家庄里四处找寻一番，没有可疑迹象，他又来到院前，打开院门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原来门口正躺着一只死去的野鹿！

怎么回事呢？他颇为不解，这只鹿为何死在门前？他仔细察看了那鹿的脖子，发现了有深深的牙印，难道是前天那只豹子干的？只是豹子为何要送一只死鹿来我家门前呢？难道真的是豹子懂得报恩？

他将死鹿拖进院子里去，喊着嫂子。

嫂子正在灶屋里做饭，听到喊声忙跑过来，看到死鹿也是吃惊不已，听到陈信的解释，才放心了。

她心里说，昨夜那声凄迷的啸叫她还以为是死去的老公对她的警示哩，原来是虚惊一场！

连续几天，只要一打开院门，门外就有一只死去的动物，或是狍子，或是野鹿，或是野猪。看来，这只豹子是来报恩来了。

叶明珠看到天天有现成的猎物送上门来，笑着对陈信说：“信，你用不着出去打猎了，你看，都送上门来了。“

陈信虽然也高兴，但他却有另外一种想法，既然这只豹子懂得报恩，那么以后他是不是可以带它一起出去打猎呢？

这是一个过于大胆的想法，他怕嫂子担心，不敢告诉她。

这天晚上，他借故让叶明珠陪着春雨睡觉，等他们睡熟以后，他便悄悄出庄，伏在庄外的墙角，静待。

时间不长，森林中闪出两盏灯笼，陈信知道这是豹子的眼睛，待到灯笼靠近，陈信看时，果然是只豹子，嘴里咬着一只小野猪。豹子将野猪放到院门前照例吼叫一声，然后转身就要离去。陈信叫道：“豹子哥，且慢走，我有话对你说。”

豹子似乎是能听懂他的话似的，果然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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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信说：“多谢豹子哥这些时为我打来的猎物，我想以后我们可不可以一起出去打猎呵？”
豹子静静地呆了一呆，然后离去。
陈信将野猪拖进院子里，然后拴上院门，悄无声息地钻进房里去睡觉去了。
谁知一连数日，陈信打开院门期待门外有猎物出现的景象并不存在了，他有些后悔打扰了豹子的行动，也许我不该这样去做，豹子自有豹子的想法，我怎么能把自己的想法强行加到它的身上呢？
豹子不来，陈信只得自己亲自己出去打猎了，但他的猎枪与猎刀已经损毁，他必须重新置办。他对叶明珠说要出山去一趟，叶明珠虽然恋恋不舍，但也不能阻拦。
陈信笑着安慰她说：“嫂子，只有两三天时间，很快我就会回来的。”
谁知这一去却花了七天时间，叶明珠日日倚门而望，大有望穿秋水之意。白天有孩子们缠着还不觉得难过，到了晚上，孩子们早早地便睡了，她一个劲辗转反侧只是睡不着，睁着寂寞的大眼望着漆黑的空房，心里空落落的，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相思。
七天之后，陈信归来，不仅带回了新的猎枪猎刀，还带回了许多孩子们爱吃的糖果，也给叶明珠带了许多的礼物。
见到陈信的一刹那，叶明珠恨不能扑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倾诉数日离别的痛苦，但孩子们在跟前，她也只能淡淡地问候，说着诸如“回来了”“饿了吧”“累了吧”之类的话，眼睛里的那份爱意却像火一般绕着陈信熊熊燃烧。
避开孩子们，陈信将给叶明珠的礼物摊在床上，叶明珠眼睛立即直了，不仅有擦脸的雪花膏，还有好看的衣服，更让她惊喜的是，陈信居然还给她带回来了几套漂亮的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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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叶明珠洗过澡之后将陈信带给她的衣服穿上，从里到外都是一新，她对着镜子自我欣赏一番，又站到陈信面前问：“信，好看吗？”
陈信看着她满是喜欢的神情，配着新衣更显妩媚动人，一把拉到怀里拥着她说：“嫂子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叶明珠一件一件衣服穿起，又一件一件衣服脱下，到最后内剩下内衣内裤，粉面含羞，低眉顺眼地说：“这套衣服我只穿着给你一个人看。”
原来，她身上只剩下了一件奶罩和一条粉色的三角裤头。陈信上上下下地盯着她看了半天，眼睛居然有些直了，叶明珠穿着这样两件内衣只包裹了她身体最关键的两个部位，身体其他部分都裸露于他的面前，她的皮肤很好，雪白而细腻，像冬天蜜练的猪油，像春日初绽的梨花，像高山上的雪莲，像深海中的白鳗，她的头发黑而油光，她的眼睛清澈明净，她的唇樱桃一般绯红，肩膀圆润，小腹平坦，两腿修长，真是天生尤物，世间人精！
陈信暗自庆幸没有为世俗之名份所累，否则这样的女子岂不为他人所掳！看着她挤眉弄眼地卖弄风骚来取悦于他，他忽然憨憨地笑了起来。
“信，你笑什么？”叶明珠假装用手盖了半边脸，柔媚地笑说，“你笑我不害羞么？”
陈信更加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好半天才说：“嫂子，我看你不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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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一个人？”
“对，不像一个人。”
“那像什么呢？像母夜叉，还是丑八怪？”
“不不不，像七仙女。”
“信，你取笑我呀？”叶明珠内心欢喜得紧，却装做无辜的样子，“就知道取笑你嫂子，嫂子现在是你老婆了。”
“是呀，我知道，我知道我娶了一个仙女般的好老婆，每天像在蜜罐里泡着哩，出去这几天每天都在想着嫂子呵，做梦还梦到嫂子了……”
“真的？你梦到嫂子了？怎么梦到的？梦中的嫂子怎么样呢？”
“当然是嫂子好了。”陈信忽然红了脸说，“我记得当时嫂子拉着我说，快跟我回去，我就跟着嫂子一路回来了，我感觉我就像是一只风筝，无论飞得多高多远，总有一根线拴在嫂子手上，让我时时刻刻回到家里来。”
“呵，信，你这样想着就好，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家更加重要的地方了，家，就是风筝下的那根线呀。信，抱抱我，好吗？”
或许已经是秋天了，晚上的气温很低了，光着身子的叶明珠忽然全身抖颤起来，两只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芒，她坐到陈信的腿上，张开双臂拥着他，仿佛那里是一盆火，是温暖的源头。她伸手去脱了陈信的衣衫，让他结实宽厚的胸脯裸露在她面前，她贴过脸去，听着他胸腔里搏动的澎湃的声音，她喜欢这样的偎依，更喜欢这样的声音，这厚实的胸脯让她踏实，这澎湃的声音让她安宁。她宁愿时光永远停在这儿，让她享受这样温馨的生活。
陈信拥她入怀，这情景是那么的温馨，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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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陈信每日里出去打猎，早出晚归，叶明珠在家照看几个孩子，日子过得闲散慵懒。
陈家庄。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那么飞快，秋天一晃就过去了，转眼之间，冬天来了。
冬天来了，西北风就来了；西北风来了，大雪就来了。
山里的雪总是下得很大，很大，像飞絮，像鹅毛，像梨花，纷纷扬扬，从深灰的天幕上密密层层地就坠落下来了。雪，落在树枝上，落在灌木丛上，落在衰草上，落在石岩上，落在地上……绵绵密密，密密绵绵，像织着白色的毯子，一层压着一层的，很厚很厚。
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才逐渐歇下来。第四天，雪终于完全止了，天上出了很好的太阳。太阳红艳艳地照着，山里到处一片银白，银白的光晃着人的眼睛，头昏目眩，眼睛只能眯缝着。陈家大院里也积了厚厚的雪。正是孩子们玩耍的好时候，三个小娃娃不顾冻得通红的小手，在地上撮雪耍玩，他们抓起一大把雪，一会儿揉成雪团团，一会儿搓成雪棒棒，一会儿又拍成雪饼饼……总之，他们按照自己的想法将雪塑成喜欢的形象。
看着他们饶有兴味的模样，叶明珠和陈信仿佛被感染，也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中来了。叶明珠帮助春雨和春花两个堆城了一个大雪人，陈信则和刘源一起垒起了一个城堡。
完工后，春雨春花喊刘源来欣赏她们的雪人，刘源则让她们来欣赏城堡。
他们围着雪人和城堡高兴地跳呀唱呀叫呀，忽然春雨尿急，她在城堡的门边蹲下，畅快地撒了一泡尿，这一泡尿却将刘源辛苦垒起的城门冲垮了，刘源又气又急，以牙还牙，坚决地照着雪人的头上也撒了一泡尿，一下子洗掉了雪人的鼻子。春雨不干了，与刘源争执起来，让刘源赔她的雪人鼻子。刘源说，那你先赔我的城堡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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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赔！”
“你先赔！”
“偏不，你先赔我的雪人鼻子，我再赔。”
“就不，你先赔我的城堡大门，我再赔。”
春花却去抓着雪拍成一个大门，给刘源的城堡装上，又去撮了一团雪捏成一个鼻子给雪人装上，然后对两人说：“你们看，有你们争吵的时间，我已经把损毁的门和鼻子都补起来了。”
陈信和叶明珠在一边看着热闹，对孩子们的争执像是有着极大的兴趣。
“信，你看他们多可爱，看到他们，我仿佛想起了我的童年。光阴过得真快呀，转眼之间，我们的女儿都这么大了。”
“是呵，我记得小时候经常与哥哥们在院子里玩打雪仗，堆雪人的，那是多么快乐的时光呵，现在可是一去不复返了。”
“如果人生能再来，我还是希望能回到童年，和春雨这么大的时候，有妈妈呵护着，有爸爸疼爱着。”
说着话，不由地想起了春雨的爸爸陈仁，心头陡地一阵痛，眼圈便红了，泪花儿在闪烁，仿佛要绽放开来。
陈信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却不知她在想什么而烦恼，于是宽慰说：“嫂子，高兴的日子，想那些不高兴的事情干么事？”
叶明珠挥着衣袖轻轻地在眼角抹了一下，浅浅地笑说：“哪里有嘛，刚才不过是一个雪珠子蹦进了眼里，你看，我好着呢。”
她仰起脸对着他嫣然一笑。
陈信立即被她的笑感染了，也笑着说：“嫂子，你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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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你只知道取笑嫂子呵？呵不，你只知道取笑老婆呵。”叶明珠轻轻地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陈信顺势捉着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嫂子，你的手冰凉的，我给你捂热一下吧。”
说着将她的手塞进衣襟里贴在肚皮上。她的手刚才堆雪人时搓了许多的雪团团，的确冰得很，他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战。
“信，冰着你了？”她怜爱地问，试图要缩回手，但他却紧紧地攒住，一点儿也没有放松地意思。
她只好由着他了，贴在他肚皮上的手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心里也觉得十分温暖。
叶明珠正要说话，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似乎要呕吐的样子。
陈信关切地问：“嫂子，你怎么啦？”
叶明珠干呕了几下，两眼几乎都呕出泪花来了，却笑道：“没事的，信。”
“没事会是这个样子？”陈信当然不信，执着地说，“嫂子，你要不要进去躺一下，我看你近来瘦多了。”
叶明珠摆手说：“我喜欢这样，信，我可以告诉你了，你要做爹了。”
“什么？”陈信咋一听立时惊呆了，他急切地拉着叶明珠的手说，“真的，嫂子？你有喜了？”
叶明珠点点头。
陈信将她拉过来拥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说：“珠儿，我要做爹了吗？”
“珠儿？”听到这久违的称呼叶明珠心头一震，仰起头看着他说，“信，你刚才喊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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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儿呀，”陈信说，“我真的要做爹了，珠儿，这是上天和你带来的恩赐，我谢谢你。”
“你叫我珠儿？你终于肯叫我珠儿了。”叶明珠满脸是泪，心情十分激动，“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珠儿，以后我要叫你珠儿了，你是我的珠儿，是我一个人的珠儿。”陈信眼睛看着院子里几个玩耍的孩子，神往地说。叶明珠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低泣着说：“信，我是你的，孩子也是你的。其实我早就晓得怀孕了，只是还不太确信，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来月经了，所以怀孕是肯定的了。你不会怪我现在才告诉你吧？”
“哪能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呀，让我摸摸，看看他是个什么样儿，是儿是女？”伸手从她的衣襟下摆进去，正要钻进内衣里去。
叶明珠按着他的手说：“信，你的手很凉，要冰着他了，就隔着衣服摸吧。”
陈信的手贴着她的肚皮抚摸了一会儿，才两个月的时间，哪里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想让他感受一下初为人父的快乐罢了。
看看天色向晚，孩子们玩雪不疲，陈信说：“珠儿，你陪孩子们耍吧，我去做饭。”
叶明珠说：“信，我去帮你忙吧？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就是了。”
说着两人叮嘱了几个孩子几句，便一起进到灶屋开始做饭。
“晚上想吃点什么？信。”
“你看着办吧？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哩。”
“我去看还有面粉没有，要不晚上我们包饺子吃，好不？”
叶明珠说着去另一间屋子里察看着，一会儿出来说：“信，面粉还够哩，晚上咱们就包饺子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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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了一个大脸盆洗干净了，抹干，去里屋舀了大半盆面粉来到灶屋，往一只碗里倒了少许做为擀面皮的时候的底粉用，又用一只碗舀水一边往面粉盆里倒着，一边用手揉动，很快，面粉在她手里就成了一块柔韧的面团了，她将一些面粉撒在桌子上作为擀面皮时候的底粉用，用刀在面团上切了一小块下来，揉成一根长条，再用刀将长条切成一截一截如酒瓶盖那么大的一团，用一根六七寸长短婴儿手臂粗细的擀面杖将一个一个的小面团擀成了一块一块薄薄的面皮……
此时，陈信早已到菜园里割了一捆韭菜回来洗干净，切成极短极短的，“珠儿，想吃哪样肉馅儿的？”
叶明珠想了一下说：“上次好象还剩下有几块狼肉，要不弄个狼肉馅儿饺子吧？”
“好。”陈信答应着，拿刀去里屋切了一块狼肉出来，用热水洗干净了，剔出骨头，将狼肉剁成泥状，再将韭菜混和进去，也剁碎了，直到两者完全混合。
叶明珠已经擀了许多张面皮，正要开始包饺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信，你往馅里给盐了么？”
陈信一愣，拍着额头笑道：“你不问我还忘记了呵呵。”手忙脚乱地去拿了盐罐递给她，她接过来用匙往馅里加了盐，又往里面倒了些酱油，搅和均匀，这才开始包饺子。
陈信将灶堂里的火烧旺，往铁锅里加了大半锅水，将刚才剔下的狼骨放到锅里盖上锅盖，洗了手，过来帮叶明珠包饺子。
他将面皮托在手上，用筷子夹了一些馅放在面皮中间，然后将面皮对折，捏紧边缘，形成一个半圆形，他将自己包的饺子与叶明珠包的放到一起，这才感到差距太大了，傻呵呵地笑着说：“珠儿，你看我包的这饺子多威武雄壮。”
叶明珠看着，忍俊不禁，也笑道：“信，像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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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像我一样？也那么威武雄壮？”
“不，是憨头憨脑。”
“你敢笑话我？看我不收拾你。”陈信举着沾满面粉的手趁她不注意，轻轻地抹到她的脸上，顿时她的脸便花了，陈信看着，大笑起来。
叶明珠也笑着要往他脸上抹面粉，他却躲开了。
叶明珠继续包着饺子，陈信盯着她的手看，也学着她的方法去包着，但总也做不到她那么好。叶明珠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儿，笑说：“信，你去烧火吧，别难为自己了。”陈信看了灶堂一眼，“灶里的火旺着哩，我还是帮你包饺子吧，只是你教教我。”
叶明珠说：“好呀，你喊我老师，我就教你。”
陈信果然叫了一声叶老师，叶明珠甜甜蜜蜜地答应了，然后说你看这样，将肉馅放在面皮中间，然后对折……
“我也是这么做的呀，”陈信叫了起来，“怎么我包的就出不来这个样子呢？”
“你只做对了第一步，这第二步是，你看，将两角往里折一点，再用四指捏拢，捏紧，这有一个花儿的形状了，这样看起来是不是漂亮些了？”
陈信依样去做了，只是比原先做的要好看了些，但与叶明珠包的比起来，到底差远了点，不过，也不太在乎的，只是一种生活的情趣并不是要追求包饺子的技术的。
叶明珠趁他不注意，用满是面粉的手到底在他脸上抹了一把，看着他大花脸，不由好笑。笑了一阵，却呕吐起来。
陈信急忙扶着她说：“你看你，都这样了，还作弄人。”
叶明珠干呕几声，抬起呕出泪花花的眼睛看着陈信说：“信，我喜欢与你这样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我过得很快乐，很开心，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