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富河

贾道北

                    梦想你是一条河，而且睡得像一条河        
                                                                        —— 洛尔迦      

     每个人心中，都盘桓着一条河流。滩涂，芦苇，白鹭，淌淌的河水，悠悠的小舟。。。风牵动它们的影子，像牵动着记忆的翅膀。我的梦想是一条河流，而河流也承载着我的梦想。我心中的河，就是我们阳新的母亲河——富河。
     我没有亲临她的源头，只是从书籍上了解到，其发源于湖北省通山、崇阳和江西省修水三县交界处的幕阜山三界尖北麓，来自苔痕久的密林。我能追溯的源头，也许只能到此为止。但从尧帝的荆扬之域，越过魏晋之土，她给我们带来了无边的土地，其过程，我又能知道多少呢？
        有一年深秋的傍晚，我路过富池口（富河从这里注入长江），这里的河水被夕阳染成锈色，浑浊，浩大。河流两岸，青山隐隐，甘宁的墓地就在那里，我屏住呼吸，看着夕阳在林间缓行，我似乎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在狼烟四起的年代，隐于安静的山谷，需要很大的福分。也许，浪花并未淘尽英雄，英雄只不过换了一种生活方式，穿过小乔亲手栽植的桃林，经过一畦菜地，走向生活。
       如果说甘宁是客居富河岸边，而吴国伦则是落叶归根。隆庆五年，抗倭大获全胜，然而，“五里亭”边，翠柳负雪，“一夜东风人万里，可怜飞絮已纷纷。”清风吹来了乡愁，他站在小函谷关外，听着富河的水声，怅然吟哦。我没看过富河全貌，是因为他为我带来了另一条富河，让我不再有一无所获的沮伤。一朵荷花，在“北园”的水池开放，南面繁华的街道，灯影绰然。这是一条流动的河流，如同历史的车辙，蜿蜒向前。万历二十一年，富河断流，彗星的尾巴拖过富河上空。一切归于平静，但一切苦难又刚刚开始。
     
      我曾在一条紫色鞭痕中醒来
        肩上压着沉重的土地
        我默默地寻找食物和文字
        阳光，在沙土里流失
        我穿越母亲的黑夜

       当我在寻找食物和文字的时候，却看到了一段最黑暗的富河。“绿水青山枉自多，华佗无奈小虫何！千村薜荔人遗矢，万户萧疏鬼唱歌。”这一段时期，血吸虫让富河沿岸哀鸿遍野，满目凄凉。然而两岸欲倾的青山，宋山上千年的樟树，千百年遗留下来的文字，都无发拯救富河的苍生。幸而，所有的幸存者都像幕阜山一样伟岸，宽厚，时间的浪潮覆盖了记忆和伤痛。“天连五岭银锄落，地洞三河铁臂摇”。他们重建家园，好好活着，如此而已。
   我一直在质问：富河的灵魂交给了谁？所有的苦难又给了谁？一只白颧和一只黑颧朝我飞来，如同白天和黑夜，组成了生活的全部，他们是富河的孩子，他们的兄弟是摩尔多瓦的英雄，他们在富河岸边繁衍生息。文字赋予我们记忆，关于富河的一切永远不会在黑暗中泯灭，只不过随着河水，经过长江，重归于海。
  

元辰

真是兴也富河、败也富河，苦也富河、乐也富河啊。一条河就是一方人的历史。

ぷ灵ふ狐ぞ

甘宁墓位于阳新县富池镇半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