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民族风情小说《家事》系列第一部《契约》第三十一章

心在江南

第三十一章：婚姻（插花酒）

这一天，我主要是陪着父亲迎接客人，接收亲人们祝贺。父亲很高兴，他认为这是他人生中完成的第一件大事，这比他和红军斗争都重要。在他后来与我的谈话中，我约莫发现，父亲认为红军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坏。

国军来了几个副官和一个纵队司令，都是县城里的大人物，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一队兵丁保护他们，他们也知道，红军也许会在这个时间来个突然袭击。不过红军也很清楚，既然国军敢来，那么他们也是肯定有准备的，不然谁会这么白白来送死啊。

这几天，镇上也有些安静得怕人。今天，云秀也来我家帮忙，这辈子中，云秀是我的第一个女人，我最对不住的人——应该就是她了。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局，我无法去把握自己的命运。好在云秀也不嫉恨我，从心底里，我还是很感激她，是她把我从一个懵懂的少年人转变为真正的青年人。

我们家上下张灯结彩，到处灯火通明。家中楼上、楼下都开满了客铺（一种用稻草在楼板上垫着，上面铺有被子的供客人睡觉的地方，当然，男人与女人之间是要分开的。那些年纪大的人，就住楼下，一般年轻人，或者男的，就得爬楼去楼上睡觉。

晚上9点左右，所有的席次已基本完毕，帮忙的人赶紧将堂屋收拾干净利索。都管先生以及一干主事的人，将今晚最重要仪式中所需要的物品——花红、万年红、香蜡纸草等、、、爆竹等物品一一排放在八仙桌上。我人生中最隆重的时刻到了，在这里，我将接受所有亲戚朋友的祝福。

我穿上了古时的青衣长衫，头缠*帕，脚穿着二妹做就的千层底鞋，堂堂正正的站在堂屋的正中央，对着家仙神位，深深地做上一个长揖。

在我家的神龛下面的八仙桌上，早已燃起一对2斤重的红烛，在一阵鞭炮声中，都管先生清清了嗓子，郑重地念上一段贺词。

堂前灯烛金碧辉煌，
历代祖先稳坐高堂。
下代喜结良缘好事一桩，
奉告祖先神灵显场。
保佑儿孙福禄寿禧，
世代荣华富贵百世昌。
吉日良辰茶酒摆在桌上，
大烧纸钱同时上香。
敬请列祖列宗笑纳，
让子孙新婚之喜顺顺当当。

贵府堂前亮堂堂，
历代祖先坐高堂。
今逢喜事好一桩，
花烛下奉请亲党。
先请祖宗在高堂，
再请六亲和三党。
嘎公舅爷不能忘，
姑爷姐丈坐两旁。
论资排辈把红挂，
各显其能美名扬。
没有敬到请原谅，
请多包涵和海涵。

首先，我接受父亲及长辈的训话及教导，每一个来的亲人，我都要对他们深深的鞠上一躬，还要作揖，算是对他们给我教诲的回应。

再就是插花、挂红，从我姥爷最先开始。姥姥就我一个外孙男，所以能叫来的亲戚，都来到了我的家。今晚首先是姥姥、舅舅、姨妈家那边的亲戚，然后就是姑姑家，然后就姐姐家来给我插花挂红。如果遇见排行相同的人时，就按照年纪的大小，依次向我道贺。绝对不能分亲疏远近，否则会得罪人。

在督管先生的再三邀请下，姥爷覃怀玉先生手拄文明棍，一步三摇般的来到堂屋里，顿时堂屋一阵喝彩，却迅速的安静下来。姥爷今天穿着新做的长衫子，头戴呢帽，身穿一件皂青色马夹，不紧不慢地开了嗓子：

今日堂前贺新郎，
显得不慌又不忙。
来到堂前打一望，
堂中金碧显辉煌。
说讲花，就讲花，
说讲木，就讲木。
讲个山中花楠木，
一年长大两年发岔。
又用斧子将它砍下，
鲁班丈量一丈八。
刨子一去片片开花，
木纹现枝又现丫。
抬到堂前遍地是花，
手拿金花亮起金。
提提金花有根生，
讲起金花根生远。
南北二京请匠人，
南北请来巧银匠，
这对金花才打成。
一是龙现爪，
二是虎现身，
三现桃园三结义，
四现阳雀闹五更，
五现五子登科早，
六现凤凰头上坐，
七现天上七姊妹，
八现神仙过洞庭，
九现雪衣半盖顶，
十现梭罗树一根。
手拿红绫拖又拖，
红绫绸上现鹦哥，
鹦哥口喊七个字。
字字行行现得多，
现得多，现成行。
别人拿来无用处，
我可拿来配新郎。
配到左边左丞相，
配到右边状元郎。

……

最后，我在所有的亲戚的祝福中，全身上下挂满了亲戚朋友们的红布，头上戴满了金花。我的七大姑，八大姨还有舅舅，姥姥等，都在一遍赞颂声中完成了他们对我的祝福。

那些年长的一些老俵，都被安排在明天去抬嫁妆。据二妹家那边的人讲，这次共计打发32台。按照柜子4人，衣柜4人的标准计算的话，还有那些接亲的男男女女，大约是在90人左右，走在路上都有长长的一大队。

督管先生在堂屋将明天抬嫁妆的人，以及负责的嫁妆分配到了人员，并且也给去的人交代，在此去的路上，一定要讲规矩，不要在路上开过火的玩笑，当然必要的礼数，还是必须完成的，比如说翻山过坳的时候，该给的红包和喜烟等，那是必须到堂的。

（特别鸣谢：此处挂红词从土家歌谣中摘取，请歌谣的作者见谅，不要找我要稿费！呵呵！）

覃太祥

有浓浓的土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