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望着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匆匆忙忙的、步履蹒跚的,每天,我都在他们中努力的寻找,我知道这是你必经的路口,但是一直没有你的身影。十二年了,当我再次踏进这个地方,想见和不想见的都已慢慢出现,唯有你,在哪里呢?十二年的时光,曾经是那样的漫长,现在仿佛就在弹指之间,许多东西变了,许多还是原来的样子。你呢,还是和从前一样吗?
十多年了,尽管我离这个地方是这样的近,但我一直都是以一种背驰的方式面对,我厌倦这个地方,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人生中应该怎样美好的时光?我全撂在了这里,收获的唯有离失与疼痛。很多东西,我以为到了现在的年纪已经可以无视,的确,很多东西我都可以做到无视,但是有些东西却是永远也抹杀不掉。
我知道,只要我开口问一问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他们就会告诉我你详尽的消息,但是我没有这样的勇气,一如十二年前的我。十二年,我以为我早已成长成熟,当我走进这个地方,当曾经的一切扑面而来的时候,我发现有些东西我永远也甩不掉,一如十多年前一样。十二年,白发像草一样一丛丛往外冒,皱纹挡也挡不住的往额上爬,很多碰见的人说,啊,变化真大!是的,变化真大!
东坡写“十年生死两茫茫”,十二年,我们之间虽不是生死,却也是两茫茫。很多时候,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望流动的云,望着月亮升起来,星星落下去,望着外面的叶子绿了又黄,我希望我是一颗星、一片云、或者一阵风,甚至一片飘落的叶子,但是我什么都不是。我只能一整夜,一整夜的望着,望着皱纹一条条爬上脸庞,白发一丛丛覆满鬓角,然后,我终于从这世界上消失,没有任何的痕迹。我想,当你飘到某一地方的时候,是不是会停留下来望一望,望天上的云,地上的草,会不会像我一样,常常的,心头爬满沧桑和疼痛。很多时候,我都在满大街的寻找,那首我曾经整夜整夜听过的歌,但是已经找不到。其实,即使找到又能怎样?十多年前的碟机早已放不出现在的碟片。
“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是的,来易来,去难去,分易分,聚难聚,第一次听这首歌时,心就被深深的哽住。那时,我十九岁,正是不知天高地厚山远水长的年纪,那时我以为只要做到了义无反顾,便不会有沧海桑田。你说我是个心很迟钝的孩子,有些事是不用说出口的,但是我却老也不明白。我多希望我永远都是一个心钝的孩子,有些事永远都不要去明白。但是有很多事,我们必须去明白。
常常想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十七岁,你二十七岁,我上我的班,你教你的书,天永远是蓝的,风永远是轻的,就像我那时的梦一样。“人生若如初相知”,是的,只能是若如初相知,顾曼桢对沈世钧说“我们回不去了!”是的,即使我们遇见又怎样?我们回不去了!能够回去又能怎样?我想我还只能是当初一样的选择。你曾经问我,假如你还是一名教师,拥有着一份稳定的收入,我会不会选择你,当时我没有回答,因为世界上永远都不会有假如。因为假如你没有辞去教师的职务的话,就不会有后来的经商的失败,如果没有经商的失败,就不会有你婚姻那样迅速的破裂,而我们还是和从前一样,得了好的书,相互荐着看,你去了远方,回来就给我讲你在外面的人土风情,常常因为你儿子叫我姐姐还是阿姨,而拉你老婆来评理。所以对你的问题,我只能沉默。你说没有想到我会那样的现实,然后你终于离去。一去十二年!
十二年里,我常常想,假如当初我们如周围所謡说的那样走到了一起,我们的现在会如何?但是答案永远只有一个,我不可能选择你。但并不是你所说的,我太现实。真的,我不是那样现实的人,我并不怕贫穷或者艰苦。我只是太软弱,我承受不起那些从背后直逼而来的目光和手指,有些沟坷我永远都跨不过去,不是没有能力,而是没有勇气。 就像我五岁就已经看到了我的十五岁,十五岁看到了二十五岁,而二十五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五十岁。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看到了我们之间的山难水艰。
我是个太软弱的人,象你知道的那样,有些圈我永远都不会跨池一步。也许我们之间如三生石上的传说那样,你只是那个给我披衣服的人,而不是那个亲手埋葬我的人,你只是我生命里的一个过客,所以我们之间只能别离,如那些摆放在橱窗的钻石珠宝一样,那样的熠熠生辉,让我心仪,但我知道那些永远都不会属于我,甚至连仔细触摸一下都不能,所以远远的,我只能惊鸿一暼,然后别过身去。你曾经说过,我是个躲在玻璃后面的孩子,永远都只会远远的看着别人跳舞唱歌,而自己永远都不会走到那一团亮光下,成为别人注视的焦点。是的,我是个躲在玻璃后面的孩子,而且永远都是,因为那个曾经要将我牵出的人已经离开。常常想你写给我的那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我宁愿永远不知,一如我的十七岁,你的二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