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民族风情小说《家事》系列第一部《契约》第四十七章

心在江南

第四十七章：段德昌

红军队伍里人人自危，深怕那天晚上，或者白天被叫去问讯，只要去的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的了。

在恩鹤边境邬阳关上，红军前敌指挥部正移师这里，段德昌师长被关进了一个地主修好的地牢。分不清白天黑夜，夏曦书记指示人，要、段德昌交代在洪湖革命根据地的重重罪恶，以及他的思想来源是什么，和国军的关系，以及参加AB团时间等等。

冬日里的鄔阳关上，寒风凛冽，朵朵雪花翩翩飞舞，整个大地一片白茫茫。不管白天还是夜晚，山间是特别的阴冷，冷气直往上窜。

在地主关垭口的陈家地主吊脚楼上，贺龙和其他几位红军首长商量着，如何去营救段师长。很多人认为不如把夏曦书记暂时扣押，然后上报中央，等候中央决定。但是贺龙军长认为目前，夏曦书记是中央的党代表，是不能这样干的，况且红那有军打红军的道理。这只是路线问题，日后自然见分晓。

逶迤武陵山脉是大巴山余脉，更是云贵高原的余部，连绵起伏在湘鄂川黔边区里，高高的鄔阳关，在冬天里颇显得几分清冷与落寞。这个冬季特别的寒，一股股寒气，逼得很多红军战士都冻得手脚僵硬，在雪地里直打哆嗦，可是艰巨的任务还等着红军战士们。

山上的腊梅，开始吐露出一些心蕊，这就是春的消息。可山上的积雪，一点却不见有融化迹象，这一连几天，连太阳也很少露脸。在这样苦闷而又烦躁的日子里，时间仿佛有些停止，就水田里的冰凌已经厚得做承载人的重量。乡下的人们，不管大人小孩，有的坐上自家的板凳，在田地的冰凌上相互推着对方当做雪橇滑行。

红军得自己去储集粮食，也得靠自己去打天下。这短短三个月，红军战士减少了3000多人，很多人不是失踪就是枪毙。更多时候的夜晚，只要在红军驻地传来枪声，很多人都知道，肯定又有人倒下在了自己人的枪下，所以很多的时间里。提心吊胆过日子，倒是成了很多红军战士的一种习惯。

今年，又快要过年了。父亲交代今年要过一个团圆年。虽然兵荒马乱的，但是云秀毕竟在我们家过第一个新春，我们还是需要安排很多事情的。从冬月下半个月开始，赵管家也开始储备过年物资了。

我们家开始准备过年需要的一切物品，红军来时父亲照样得打发点东西。谁叫我们家是镇上的大富人家呢，红军不找我们找谁啊，父亲总是对我们讲。

二妹从家中搬出织布机，一天唧唧呀呀的纺纱织布，不出家门，等织好后就安排人去镇上去卖。，父亲说家里不说什么都有，也用不着二妹出家门。

桐子坪乡公所还成立了还乡团，上面要我去任团长，父亲不让我去，说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情。还有的地方有清乡团，只要原先和红军有点瓜裹的，只要是怀疑的对象，都被押进乡公所的大牢里。

每天，乡公所进去的人去去来来。几个在地方上带头闹事的农民代表，也被乡公所里也还真枪毙了，还有一些游击队员也在所难免。在枪毙他们的时候，还不准他们的亲人在头七天里去收尸，全部悬首示众。这段日子里，整个凤城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国军最新剿匪计划已经出台，在年底，国军已经调集了湘鄂川黔四省边区军队全面围剿红二六军团，还组成了联防司令部，三路大军同时向红军所在地走马镇、邬阳关等地进发。是守还是走？红军干部们都在激烈的争论着。

春节虽然快到了，可红军队伍中还看不到一点过年的迹象。夏曦书记正在商讨着如何审判几个红军改组派与AB团的问题。

冬夜的月亮，显得那么的悲凉与萧瑟。从天窗上透进来的些微月光，让阵阵寒意袭来，让段师长感到一阵阵清冷。这些日子，段德昌师长越发思念过去在洪湖根据的的种种好处来。那时候，红三军（红二军团的前身）天天有仗打，基本上都是胜仗，从没像现在这样窝囊过，打不过国军，害得其他的红军将领去抵罪，背黑锅。也从没见夏曦书记主动出来，承担他自己该承担的责任。

在前些日子，驻扎在邬阳关的段师长就对贺龙讲过，他想回洪湖。

“胡子，我想带领40条枪回洪湖打游击去，我就不相信我干不出名堂来！”段师长，看着昔时的贺胡子，不无悲愤的说。

“德昌，我知道你的个性，但是眼下，夏曦书记是中央派来的人，我们得尊重他！”在这个时候，贺龙军长两边都得好言相劝。作为红二六军团的主要军事负责人，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得罪谁都不是好事情。

“贺胡子，实在不行，我不要枪，我一个人走，我还是去洪湖，等队伍扩大了，我带着队伍，我再来找你！”说完这样的话，段师长的两眼已经是泪汪汪了。

“你这话当我的面说不要紧，千万不要对外面的人讲，也千万别让夏曦知道，他有些恨你的！不是我贺龙挑拨是非，你一定要记得我给你说的话，千万莫乱讲啊！小心夏曦抓你的辫子！”贺龙还小心翼翼的劝说。

“贺胡子，我没想到，你也是这样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我就受不了这个窝囊气！大不了，砍脑壳！你不敢讲我去讲，看他敢把我怎么样！”关键时候，段师长的血性也表现出来了。可是，这一次谈话，还是让夏曦的心腹知道了，当晚就告诉了夏曦。

贺龙仍好言相劝，仍然不能平息段德昌的心头怒火。从夏曦来根据地后，红军基本没打过什么大的胜仗，现在倒好却搞起名堂来整人。今天这个是组织派，明天那个是托派，尽搞那些伤红军心的事情。在段德昌看来，红军用不了几天就会搞跨的。

想起离开洪湖的时候，多少百姓问火龙将军，红军什么时候回来。段德昌心里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红军是永远都回不了洪湖。想想这湘鄂川黔的四周，现在那里不是被国军围得像铁桶一样，那里还有红军的地盘啊！近20万国军已经布置安排好的口袋，等着近万名红军战士往里面钻！

除夕夜里，农村人早早就吃过团年饭。而今天作为犯人，段德昌师长连一口水都没喝，已经被三审过堂，要他交代在洪湖苏区的所有罪行。夏曦书记亲自过问，但是段德昌强调的就是那几个字。

“我什么人都不是，我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共产党员，我是在凭着我的良心办事情，我不像有的人，那样昧着良心害人，你们可以审判我，枪毙我，但是我的心永远都是属于红军的。！”段师长的话语掷地有声。

“你个死不改悔的改组派，AB团，不打你是招的！”负责审讯的红军连长，看着昔日威风凛凛的师长，近日成了这番模样，一直下不去手，但是他站在身边的夏曦书记及其他成员。高高举起的鞭子，重重的落下，那些拇指粗的印痕，不像是落在段师长的身上，而仿佛是落在他的身上。

段师长明白，看样子，他这次是活不了，与其这样让他们来折磨，不如痛快的死去，可是，他们怎么会让他痛快的死去呢！

“我要见段师长——别拦我！”贺龙军长的身影从外面传进来了。

“贺胡子，你要救我啊！他们想整死我！”段师长撕心裂肺的生硬从地牢内穿出来。

贺龙带着一行人，火急火燎的来到地牢里。看着瘦得无人形的段德昌，贺胡子的眼泪流出来了。但是，如今的湘鄂川黔各根据地，已经完全不是贺龙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他已经就他的问题和夏曦交锋几次，而夏曦早就不把贺龙的意见当会事情了！

想起在洪湖的日日夜夜，段德昌和贺龙周逸群等人，领导红三军处处打胜仗，到处都是农民身当家做主的景象。而如今，这个从中央来的太上皇，把红军要带入死亡的境地。贺胡子也不愿意，看见自己朝夕相处的战友被人诬陷折磨。两行热泪顺着脸庞而下，模糊了贺龙的双眼。

“贺军长，你要有阶级立场，你要站对队伍！”夏曦书记的语言，把贺龙从对段德昌师长的追忆中叫醒了回来。

看着自己的战友不能伸出援手，段德昌眼中充满了对对手的仇恨。他不愿意去看贺龙了。免得贺龙左右为难。

“德昌，请你相信我，我会想办法把你救出来的！”,贺龙军长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独自冲出院子，骑上自己的战马，在夜间的山间小径奔走着。他不知道，湘鄂西的红军自己人打自己人的日子，还需要多长时间结束。

铁石海

真为难了贺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