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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严伍台 于 2015-1-5 16:11 编辑
8、视夫体者
叶姨的两个眼珠一下停止了晃动,似一盏瓦亮的探照灯迎住了我,可我不想和她对视,我看过她一眼就将眼神转向了天花板,她也只好慢慢地低眉下去,紧接着又叹了一口气,终于又睁开了双眼看准我说,“好啥子啊!听他说,银行贷不到款后,公司的支出就只靠收点房租;这不,是你们局里首先赖着不给;啊!错了错了!看我老了,说话也不关风了,是先你的那个局长不给的,”要说又说不出的顿了一会儿方才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你可得给啊!你给了,那龟儿子,敢不给我抚恤金?看我不按他的头,给你叶伯跪灵……”到底是大家闺秀,转钳子(注释1)快着呢!
“桂子哥不给你抚恤金……”说我是询问叶姨,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可我却真的知道,叶姨话头里咂(注释2)我的成分大着呢!我也还有疑惑,叶姨,你何以如此不讲人情?我来这里屁股还没焐热啊!我真的还不能就想到去拜访您啊?您毕竟……她又倒豆子般地抢着说出了叫我听的话:“我们叶局长调到县里后,你们局里只交了三年房租,(事后问清,是我的前一任局长给桂子公司划了三年“房租”)那是县里定下的,一半是用作给我抚恤金的啊!去年过年你们局里竟然把它给我拖到了新年之后!”叶姨气愤地歇过一小会儿,抬眼恨恨地盯着我:“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里慌;你娃子心里得有个数,那抚恤金打紧点不过稀稀的一点饭钱;给你狗子吹个风吧!你狗子小心啊!认了老子这半个丈母娘吧!老子能过时,没有亏待过你!这屁大点儿的事儿,就畅快着了事!要他娘饿着了,老娘睁不开眼睛,还会认人?拖老子的,坐得稳你那把椅子不?”出奇的流利,一气呵成的说完,昂着头又“腾”地站起,“老子是不会份外要你的!”眼中无物一般的站起,扬长而去。
看着叶姨的身影消失,却被一个奇怪的话题牢牢套住……房租?商业局欠桂子公司的房租?这还真是?商业局是谁?桂子又是谁?我这没离开几十年啊?这隶属关系竟如此叫人摸不着头脑?我被这个怪怪的问题缠绕着,把刚才期望的通过桂子哥这种亲情关系缓解叶姨抚恤金的想法,一下就绝望到了脑后。
不过这被人寻着出钱的勾当,我确是异常清醒的留在了脑际。
送走叶姨,我的头开始“嗡”个不停,也不知道脚是怎样迈回办公室的,只觉得脑子被一团一团的乱麻缠得腻烦,“嘀铃铃……”回局后的第一个外来电话似乎在提醒我:“老车啊!你这种心态能担此大任吗?”
我整整衣襟,深呼吸平衡了心胸;我估计这一定是老同学张县长的电话:回县第一天,怎么着他也得做主张罗一下,和有关方面见个面,关照我几招帮助我度过难关啊!后台强硬的感觉中拿起电话,沉稳中却早已被对方抢过了话头:“国先哥……”
凄凄惨惨,悲悲戚戚;我惊呆了!哪个女性?竟在这个时间给我电话?疑惑和余悸中反问她:“您是……?”
电话旋即成了盲音,我想了一想,不对呀?女士,这样的口气,这样的音调,没有过呀?啊!想起来了,叫我“哥”的成年女性,这世上也就她了;刚才感叹,“怎么你们母女,就真的这样急地迎接我吗?”桂花的身子已飘然而至,“国先哥,昨晚不小心把你的衣服淋湿了,我赶紧拿了一件,撵下楼又撵过十子街,影子都没撵上!你咋跑得那样快啊?还是那条兔子腿呀?”我好疑惑,刚才还是那声调,现在竟然……心里着实还气不过,愤愤地说:“不管是洗鸟水还是洗脚水,从天而降,什么行为?”我们山县最忌讳的东西,可能就是那么几样:见人苟合----闭着眼睛,眼不见为净,是可以避免的背时;遭人淋一头洗鸟水……你可以想像,洗过男女排泄物关口的那物件,那脏兮兮的,注定一个污垢的感觉,落在高贵的头颅上……“国先哥,你何必牙碜人啊?电话打到县政府后我就盯着大门,只恍惚了一会儿,老娘添过半杯水呢?你这会儿进的桂花大院?”“不然能摊上你恩赐的那件好事?”“不跟你贫嘴!窗台旁,电灯下,熨件呢子大衣,水有点浑了,顺手的事,谁知冒犯你了!”仍是那样伶牙利齿,我太知她,所以也懒得搭话;但愿真真如此啊!不想她却已经很快地蹬到我的身后,把一件绛灰色的罗蒙西服披在我的肩上,“这不,转身回去找出这件衣服,也熨过了,试试?”继而一鼓作气把衣服硬性套进我的胳臂,并强词硬腔的命令道,“转过来看看!”
“不好!桂花!别人看着,多不好!?”我向是说给她听,实际上我的脸已是血热;然而看看桂花她却向没事一般,自顾自一会儿拉起我的右手,一会儿又抬起我的左腕,兀自好大一会:"当年脱得光屁股都没人笑,这会儿到怕鬼了!"我恨的牙痒痒终究闭过了嘴,“这么多年,身子不见发福呢!合适!合适!”折腾好大一会,还要我自己把手并拢,靠近她再离开她几个来回:“啧啧!好身材!配件好服装,还真别致!”我实在羞戚,诺诺后退:“别这样啊桂花!别人看见了,会怎么说啊?”
不想桂花却正气凌凌地对着我:“说什么呢?有本事说说来着?‘视妇体者,夫也!’前二十年你都把你那物件儿亮给了我,还能再赖我什么?我就不信,你也算个有文化的人儿,这世上就不承认‘视夫体者,妻也?’了吗?我还真想听听,还会有什么道道赛过这些呢?”竟然正正地抬起了眼睛定定地看紧了我:“本来,我是不想任何红花绿绣了的!可是,这不都是老天爷长眼,又把我们推到一起了吗?”说着她竟又带上了悲泣的语气,那眼窝里分明盈满了泪水:“不过,”还是她自己很快就抑制住了口气的苍凉:“我也不知反思过多少次了,眼看着应该是永远没纠葛的,谁知昨天下午就听说你调回来了,我就赶着回到娘家给母亲报喜呢!”听得出她的内心是诚挚的欢喜着:“我离开你这么些年,我也不易啊!不过什么苦我都不愿再提了,现在我的心里早已踏实着一件事!我再也不愿错过你,我必须郑重地给你申明申明!”说话间桂花镇定且极其严肃的盯着我,说出来一句要我极其震惊的话……
注释1:转钳子:铁匠专用语,此处借用为转话题。
2:咂:事前有预谋的用言辞掂量某人对某事的态度。
(下集故事提要:桂花违反习惯,却用习惯的口气把车国先叫着“心理上的丈夫”,委实让车国先内心震颤:商业改革,竟也能把人的灵魂都改彻了吗?)
(主要故事作者亲历,次要情节服从虚拟,如有雷同,恭请大度礼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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