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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渴望，如一株植物那样坚强
流苏
尽管因为生活在医院这样现实的环境里，我比别人更多理解了生命这个主题。可是，很多事情真正的落到自己身上，依然无法坦然的接受。身体的背叛比任何其他的打击更直接而猛烈。才知道疾病疼痛其实是种最大的消耗，消耗你的耐力，你修炼了半生的淡定，还有消耗了你的身体和能量。当这些夜晚因为过敏而失眠，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漫长，因为节假日而沮丧的时刻。疼痛突然就漫天地来，牙龈肿胀起来，一侧的脸颊似乎感觉到一种疼痛之后的膨胀，颌下淋巴也肿大突兀出来。没有短暂喘息的病痛让我心神俱疲。安静的夜晚，没有任何的打扰，让这种疼痛蔓延如疯狂的野草，失去任何的禁锢，张狂而肆无忌惮。拿本书阅读，那些文字在疼痛的波浪里跳舞，一波一波地汹涌加剧。吃了的半片非那更根本无计如事，大脑麻醉不了，疼痛更无法缓解。无法述说的疼痛，让你烦躁、内心冰凉而思维混乱。总想放弃什么又想毁灭什么。没有什么可以安抚，包括依赖了半生的阅读也不行。
曾经阅读是我的止痛药、安慰剂，可是，如今却完全失效。随手抛书到地板上，昏黄的台灯灯光下，散乱如同秋叶，凌乱而浮躁，还有几分无奈和彷徨。牙疼让吃饭也成了痛苦的历程，而胃无动于衷地按时索要食物，直到静脉点滴的硝挫让自己口泛酸水胃口全无。病痛让多年坚持的羽毛球运动也停止下来，每日下班了就窝在沙发上为身体的背叛而义愤填膺。百无聊赖地伤感或者发呆。
这个周末，听老公在厨房里噼里啪啦地把做饭当作练工夫样折腾，赖在沙发上继续做病人。外面的雨开始漫无目的地下起来，一只闯到阳台上避雨的鸟不停地摇晃着小脑袋。一抹嫩黄水淋淋地在鸟的翅膀边耀眼地闪亮了我的眼睛，女儿尖叫起来：“妈妈，仙人掌居然开花了！”真的是仙人掌，雨中那一只只绿烧饼样的叶，争先恐后地伸得老高，象是大自然的雨点砸下来的是一个个等待回答的提问，那些小巴掌争着回答提问一样，一个个高高低低地朝着天空这一个方向伸着够着.女儿的童音伴奏，还有不远处中学的铃声，都在回复着或者喧闹着绿色的喧腾。那些绿巴掌间的花却是出人意料的娇艳，粉嫩的黄，金黄的蕊，和仙人掌的绿刺都反差、和谐而安然。我记得该是搬家的时候，多了一堆废土，于是就随意堆在这个废弃的泡沫蛋糕盒里，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一块小仙人掌干巴巴地随手插了进去，丢在阳台的角落里，没有人管。印象里几乎是没有浇过水，想是雨水还有自然的阳光就是它的所有营养吧。它一直就在那角落里默默地活着，我们没有期待过它会开花，可是，7年过去的今天，它开花了，灿烂地让自己的美绽放在属于自己的角落里，却让我一颗灰暗的心境猛然豁亮起来。于是，我随即发现我最喜欢的茉莉也打了花蕾。去年冬天天下雪之后茉莉就不再开花了，圣诞节那天下班回家，发现剃了平头的老公把我的茉莉花也给“剃头”了，繁茂的枝条都修剪得一般挫挫的短粗，除了残留的部分叶子可怜地挂在那里，也整个一板寸，我为此气恼地和他嚷嚷半天。他只是振振有辞说冬天的植物进入休眠期，不能保留太多枝叶，以保持足够的养分。歪打正着，没想到茉莉开春枝条却发得很繁茂，还早早地结了花蕾，而母亲那盆没有剪枝的茉莉却没有开花的动静。我不知道茉莉被斩断枝条的时候，会是怎么感受，那些无数的伤口，需要多少日子去平抚。只有它痛过后努力挣扎的花的开放，才是最真实的结果吧。
母亲菜园那棵葡萄，今年是挂果的第三年了，它是老公从恩施老家带过来的，当时种在菜园里，一个夏天几乎遮住了大半个菜园的阳光，母亲恼了就干脆砍了，把枝条随手丢在菜园的石头垒的围墙上，那葡萄居然就在围墙上扎根了，几乎没有土，也没有人给它施肥。十年之后，它不仅蔓延到菜园边杂物间的房顶，还开始结果。无根的葡萄，它居然自己救了自己，自己让自己生存，还开花结果。那种过程是没有任何的声音抗议，所以没有我这样的抱怨哀鸣，没有哭天抹地，也没有怨天尤人，谁也不知道一颗无根的葡萄生存的过程是怎么样的艰难和付出。唯一，我知道的是，我不如它坚强。我有根，有工作我的生存根源，有家，我心理的归依根源。有家庭的呵护，朋友的关心。那些伤痛过来的时候，我尽情地抱怨、怨天尤人。一场病必然得轰轰烈烈地折腾得筋疲力尽，直到安逸下来，直到下一次开始，周而复始却依然上演一个人的舞台闹剧。
看远处的山，绿了又黄，黄了又绿，那些山野里的植物，破土而出的那天开始，就在风里雨里，人类的砍伐里，野兽的蹂躏中。那些植物，遭遇着所有来自自然的灾难或者打击，可是，它们从来没有机会可以逃避，它们只是把根扎得更深，牢牢站定在属于自己的一角位置，毫不移动一分一毫，也无所畏惧。风来了，它是摇摆也是舞蹈，雨来了是眼泪也是歌唱。风雨过去，绿得更翠，红得更艳丽。“我已经懂得了凝望浮云。我也懂得了守在原地不动。我几乎学会了沉默”儒勒.那列尔是多么了解植物的坚强本质。这一刻，我如此渴望我能够就这样如同一株植物那样坚强。病了痛了伤了，可以镇定自若地抵挡，累了倦了可以默默地舔抚自己，而只要明天还可以如花绽放。风雨过来能够低头思考，阳光明媚可以抬头微笑，淡然地如同一株植物那样坚强的亭亭玉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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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黄石市 2015-4-19 20:4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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