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5-9-4 11:39 编辑
知秋
傍晚时分,和夫一同出门去巧巧家。因为路不远,我们步行,也权当散步吧。
绕过广场便是一条僻静的路,路上少有行人,两旁都是高大的树木,枝叶相接,将那条路变成一条看不到夜空的甬道。路灯隐匿在其间,从繁密的枝叶缝隙中投送来黄晕晕的光。
因为静,耳旁传来阵阵鸣声,我脱口而出:还有蝉鸣啊!转而一想,不对,不应该是蝉鸣,蝉声不似这些声音如此细弱,它们应该是高亢、嘹亮的,那么,这声音无疑是秋虫的吟唱了。
近来似乎很少听到蝉鸣了,蝉儿欢唱的时节极短,多在夏天。秋天也是有蝉声的,但少了那种此起彼伏的热闹,偶有听到蝉鸣,那声音里也多了一份凄凉,一份孤单。
秋天真的来了么?为何给我的感觉仍是夏天?
此刻,我也唯有从虫鸣中去找寻秋的痕迹,古人说“一叶知秋”,可眼前,没有哪片叶子能告诉我秋来了。抬头望了望头顶的树叶,蓊蓊郁郁,其实,一年四季,它们都是如此。是樟树,樟树四季常青,深得城市设计者们的喜爱。樟树也并非不落叶,它也落叶,一年四季都会偶尔从枝头飘下几片,只是,在樟树的生命里,没有落叶的秋季。
印象里,法国梧桐是最能感知秋天的到来的。立秋过后,梧桐叶便开始次第泛黄,当第一片梧桐叶落,便向世人宣告秋的到来,特别是深秋时节,满树金黄的树叶,在秋风中哗哗作响,空中旋转着叶片,地上洒满了叶片,走在其间,有种庄严、肃穆之感。
儿时,父亲牵着我和弟弟坐车到县城,下了车,便是一条遮天蔽日的梧桐大道,夏日,那是极阴凉的地方,树下常有纳凉的老人,坐在竹椅上,摇着蒲扇,或拉着家常,或下着围棋。秋天的时候,街道两旁全是落叶,亦没有清洁工不停地打扫,它们随风在地面上翻卷、打滚,走在落叶上,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秋的韵味,就从那一声声“咯吱”中传递而来。
父亲告诉我,桥头这段路旁的树叫“法国梧桐”。再后来,这条梧桐大道没有了,两旁全是高耸的钢筋水泥丛林,甚至整个小城几乎再也找不到了法国梧桐的影子。
今年五月,去塞纳河畔附近的湿地公园,终于在那里看到路旁栽种有梧桐,我欣喜地走一棵树旁,像儿时那样去剥梧桐树皮,稍一用力,一块树皮就轻易地被我剥落,树干上露出泛白的新皮。只可惜,它们只是刚栽种到此的,唯有光秃秃的树干,不知而今是否亭亭如盖。我有些好奇,为何此处会栽上不讨园林设计者们喜爱的梧桐,夫笑言:没见这湿地公园附近都是欧式建筑风格的房屋?种上它们,是因为它们的名字吧,法国梧桐。
可是,种上一个冠有法国名称的树,就能让人感觉进了法国的街道么?人类的行为真是有些好笑。欧式的建筑,法国的树种,给人错觉,错觉毕竟是错觉,只是些哄人的花招。就如同脑头垂着一条辫子的清末秀才,脱去长袍大褂,穿上西装革履,不能不让人感觉有些滑稽可笑。劝其不如彻底剪去脑后的小辫,学就学得彻底。
不过,终于有了一处可以寻觅秋意的地方,看来,真得感谢这些建欧式小区的开发商们了,如若不是他们,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在小城里看到法国梧桐的身影。
早上醒来,浑身酸疼,骶髂关节尤甚。听天气预报,今明两天有雨,秋雨。看来,秋,的确是来了,我的骨头比皮肤更能感知寒气的到来。我一身病骨早成了天气预报,每有寒潮来临,哪怕当时艳阳当空,骨头也从未欺骗过我。
秋天来了,蟋蟀开始低唱,梧桐叶开始飘零,人却越来越麻木了,对外界的感知力愈来愈弱。不知是外在的环境在改变,还是自己的感知力真的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