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莲叶何田田 于 2015-9-7 19:14 编辑
小区里的果树
小区里有株桃树，是住在八栋一单元一楼的那户退休老夫妻种下的。
至今仍记得十余年前，老人刚搬来时的情景，他小心翼翼地问物业管理员，能否在他家前后的绿化带处种上自己喜欢的花草。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老人便在门前屋后种上了桃树、菊花、串串红、美人蕉……听说老人退休前在农场工作，所以，做起这些事来，很麻利。
桃树被老人种在单元楼门前那块小小的绿化带上，正对着他家主卧的窗口，旁边有条曲折的小路。十年前，桃树还很小，不过，花倒是年年开。阳春三月，粉红的桃花零星地点缀在枝头，不似樱花那么繁密，而自成一派疏朗、清健。到了六七月间，老人和儿孙们就会忙着去采果子，那种全家总动员的情形，很是让人羡慕。
这株桃树上的桃子从未有人偷采，因为，小区里的人都知道桃树是有主人的。
公有的东西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小区有两株石榴树，五月间花开似火，到了石榴成熟的夏季，一个个石榴沉甸甸地挂在树间，把枝条压得低垂下来。不过，未及石榴长大，长红，就有人采了。一直以为是调皮的孩子们趁大人们不在时做的勾当，没料想，有一回黄昏时分，和夫走到石榴树旁时，正遇上一身穿白汗衫花短裤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竿头上还有铁丝扭成的两个钩，她站在树下，全神贯注地用竹竿钩高处的石榴，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枝被折断的枝条，旁边是一个大红的脚盆，盆里满是半红半青的石榴。
我朝她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这石榴还没有熟，能吃吗？”她呵呵地笑着，没有回答，手中的活儿仍然不停。
“摘几个就行了，还用得着特意用工具把树上的果子全摘光了吗？吃得起亏。再说这半生不熟的果子，吃了也不怕拉肚子。”我低声朝夫抱怨。
“又不是你家的，你管得着？再说了，这石榴她不摘，总还是有人会偷摘的。”
也是，但凡东西被冠以公字号，这东西就成了公共的了，谁都可以享用，没有哪条法律说公共资源只属于某些人。但是，往往这公有的东西却偏偏只被胆大的、自私的人占用，所谓的公共资源，真还变成了一部分人的私有财产。
好在这些人，虽然不把公有当成公有，但头脑里还是有私有的概念，他们断然没有摘过小区里的桃子。恐怕他们也知道，摘石榴没有人敢阻止；摘桃子，桃树的主人便会找他算账了。
桃树一年比一年粗壮，枝桠也渐渐伸展，把主人家的窗口围了个满，若是开了窗，那些桃枝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钻进屋内。
今年七月，又见老人的孙子爬到桃树上，一家人摘的摘，接的接，好不热闹。我路过时，老人笑着递了几个桃子我，叫我尝尝。我谢绝了他的好意，桃子小，毛茸茸的，远不及超市的水蜜桃诱人，想必味道也不怎么样。
老人一家忙乎着摘桃的第二天，我就看到桃树靠窗那边的枝桠全被砍掉了，留下几个被斫过的新鲜断痕，晃眼得很。桃树余下的半个身子倾斜着，似一个躬着身子的耄耋老人，苟延残喘。
推想桃树应该是树的主人自己砍的，他家的桃树，人家连桃子都不敢去摘，也唯有主人敢动斧头了。至于为何砍了亲手栽种的桃树，应该是因为桃树遮挡了屋外的光线，妨碍了主人的生活起居了吧。也是的，桃树主人当初栽下你，不过想你能在春天给他们一树春花，夏日里一树果实，点缀一下平凡的生活而已。哪料到你自以为开了花，结了果，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入室了。
既然你是我养活的，如果你能开花、结果，讨我喜欢，那么，我当然可以疼你，可以爱你。但是，如果你不知好歹，恃宠而骄，甚至开始妨碍我的个人利益，那我也可以毫不留情地除掉你。人类的这种想法，应该不仅仅表现在对植物的态度上。
下班时路过，又看到那失去平衡的半棵桃树，因前几日的狂风暴雨，身子倾得更厉害了，一架木梯支在那半棵树下，似一根拐杖。
转身的那一刻，心里竟然涌起莫名的悲伤，为这些树，为某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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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咸宁市 2015-9-6 12: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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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湖北省武汉市 2015-9-7 09:06: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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