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言淡然 于 2015-10-28 10:00 编辑
捉笔 文/言淡然
任仁刚六岁,爹教他捉笔一撇一捺写“人”。一撇、一捺,一撇、一捺,小任仁捉笔满纸写“人”,大的小的直的歪的,有的像,有的不像。 十六岁,他捉笔作文《人生》,引用三字经开头:人之初,性本善……黑帮老师要他重写。他投告住校贫宣队,贫宣队听他朗读说蛮好嘛,黑帮小声说三字经是毒草,贫宣队忙“呸”,责问任仁你小子啥出身?他头一昂:贫农! 二十六岁,他给乡长捉笔《人梯》演讲稿,乡长口述插入豪情:憋足劲上天揽月,甩开膀下海捉 *,争英雄当好汉,敢把烟囱杵上天……他后注“牛B”,又把“牛B”涂成墨蛋。乡长欣喜,夸大感叹号给力。 三十六岁,他给区长捉笔《人欢马叫》汇报稿,区长说写的好,人是主角拔高点马是配角压矮点更好,说自己动笔调整了,叫他文印出稿。给捉笔出身的区长捉笔一稿交差,他想跟区长来个拥抱。 四十六岁,他给县长捉笔《人高品优》报告稿,不用笔了键盘敲。敲好发送县长电脑,县长打不开,他搔头;老格子捂嘴笑,咬耳朵告诉他县长只会电脑上斗地主。 五十六岁,任仁同志常被掌声请到台上作重要报告。第一次给捉笔秘书当嘴时,他面红耳赤。 六十岁,任仁同志退休了。无所事事的他,摸着爹教他捉笔时用过的笔敲键盘,写“人”,继续他六岁起没做完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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