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觅从前钓鳝人

辛铧

        难觅从前钓鳝人   
     散文

今天取报，见报箱有一中国散文网信函，开启后，是一获奖证书，原来年初投寄的《难觅从前钓鳝人》获得了第二届中外诗歌散文邀请赛一等奖，与该网咨询后得到确认，能从18365名中外写手中获奖，毕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现再晒此文，以与我的网友们同乐。

五月五，过端午，剥盐蛋，烧鳝鱼。又到鳝鱼上市的时节了。马路对面集贸市场的水产摊子上，早摆出了一盆盆的鳝鱼。这种青不青黄不黄的鳝个头不大，笔杆粗，指头粗，上了秤，一斤四五七八条，明摆着都是人工养殖的。这样的鳝，用专门配制的饲料喂大，下了锅也烧不来好口味。很久以前，在那些老塘深沟里，有一种麻黄肥鳝，一条七八两，逮个一条两条就是一盘菜。剥几个蒜坨，切几片老姜，浇两匙酱油，加一瓢黄酒，一烧一焖，尝尝，滑嫩鲜香，那个滋味啊，最少也得搭进去半斤烧酒。可惜眼下那种半斤八两一条的麻鳝难觅踪迹了，于是就想起了那个钓鳝鱼的久远年代……
早晨，太阳还来不及爬上新合村那些参差不齐的屋脊，村口的小渠上还飘着薄雾，土路上便有人提着篾篓卖鳝鱼。那紧口扩肚的篓子里，一条条麻鳝，黄鳝，青鳝，油光水滑，丰腴肥硕，随手拎一条便是七八两一斤多，若留意挑一挑，一条大的麻鳝不须加勾头便可烧出一堆盘。卖鳝的人好爽，点哪条捉哪条，不厌其烦。价钱？好说好商量。不方便？明天一并付钱。图的是赶快吐货，赶紧上路。这就是靠钓鳝为生的人。
头上一顶草帽，腰间一个篾篓，沿了弯弯曲曲的临水小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偶尔蹲下来，土坎边瞄瞄，草棵里瞅瞅，鬼鬼祟祟生蛋似的，呆不多久，起身又朝那草茂水丰之处走去，那必是寻找鳝洞的钓鳝人。郊外的水渠旁，池塘边，湖岔里，田埂上，常有钓鳝人的身影出没。
要想钓得大鳝肥鳝，找洞是关键。临水的草棵下，树蔸里，坡坎上，石缝间，那一处处隐蔽的鳝洞，有经验的钓鳝人一清二楚。坡坎上的鳝洞多浸没在水下，通常有好几个洞穴，相互通联，恰似水下的迷宫。觅食换气的洞口一般隐藏在水下三五寸的地方，较多的出口却直通水底，若有风吹草动，受惊的鳝随即溜之大吉。好的鳝洞空不长久，即使老鳝被钓走了，不出几天，必有新鳝进洞。钓鳝人深知个中的奥妙，找到洞，就算是找到了鳝，接下来就是开钩钓鳝了。钓鳝跟钓鱼都重在一个钓字，钓法却大不一样。钓鳝不需长竿远线，没有浮漂坠铁，不用打窝投食，一根长钩即可。而钩却很特别，一截钢丝，长可盈尺，一端绕成环，由钓鳝人把持拿捏，一端弯成钩，钩尖锋利无比，虽无倒钩须，却是鳝鱼真正的克星。钓鳝人把粗肥的黑蚯蚓穿挂在锋利的钩尖上，将长钩悄悄塞进水下的鳝洞里，然后盯了水面的钩环，等那鳝鱼上钩。只要不是空洞，要不了多久，就会觉察到深洞中鳝鱼的动静。
钩环在轻微地颤动，那是鳝在探饵，咬一咬，吐一吐，
碰一碰，停一停，摸一摸虚实。钓鳝人不动声色，手却神不
知鬼不觉地靠近了钩环。
钩杆摇晃起来了，那是鳝以为平安无事，猛一口咬住了钓饵。钓鳝人的手指无声无息地伸进了钩环。   
钩杆剧烈地振颤并缓缓朝水下移动，那是鳝自以为得计，紧咬住钓饵拖钩钻洞。蓄势待发的钓鳝人早已稳稳带住了钩环。
只要上了钩，再刁狡再生猛的鳝也在劫难逃！
真正的较量开始了。吞了钓饵的鳝拼了命往洞深处逃窜，然后，将蛇似的躯体紧绷绷地缠绞在弯弯曲曲的深洞里，以死相抵。此时，若是蛮力拉钩，势必折断钢钩，扯破鱼嘴，前功尽弃。钓鳝人老谋深算，不急不躁，不松不紧地把持住钩环。生死攸关之时，鳝拼尽了全力，翻扭，拉扯，摇撞，但不会有多长的气候。果然，僵持不了多久，鳝终于疲软了，钩环上的劲道明显松缓起来。是起钩的时候了，此时须小心翼翼。长钩一分一寸地抽出，头出洞了！钓鳝人伸出左手，撒开五指，盯住水面。头出水了！突见天光，惊恐的鳝猛烈地挣扎起来。钓鳝人作鹰爪状的手指早已牢牢掐住了鳝身，持钩的手紧紧绷住钢钩，然后两手发力，一气将鳝扯出洞来，顺势塞进了腰间的篓中。
那些老鳝，狡鳝，脱过钩的鳝不好钓。入洞的钩好像丢进了水缸，微丝不动。空洞？且慢。钓鳝人出了一招，抡起中指朝水面弹去，噗！噗！细微的响动似幼蛙戏水，小鱼争食，水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狡黠的鳝中计了，看，钩杆动弹起来了，摇摆起来了，往水下移动起来了……以后，深洞里的鳝顺理成章地进了钓鳝人深阔的篾篓。
若是见到水面糜聚起一篷篷的气泡，水浑如汤，那是洞里的鳝产卵了。这时的鳝暴躁凶狠，千万不能伸手入水探洞，弄不好，一口下来，手指头鲜血淋漓，疼痛彻骨。护子的鳝虽然凶悍，但有勇无谋，特别好钓，有时钩刚入水，就被迎头咬了个正着，然后急速往洞里拖拽。这叫正中下怀，三把两下，这肥鳝便成了钓鳝人的瓮中之*。更有甚者，有些护子的鳝又猛又莽，稍有响动就钻出水面，翘了尖尖的头，冲你跃跃欲试。碰上这等出水的鳝，当然是灯蛾扑火，钓鳝人的运气来了，不慌不忙，掐住它，塞进篓子，只是举手之劳。
当晚霞如火的时候，沉甸甸的篾篓若由钓鳝人的腰间移上了肩头，那必是起了篓子。隔日一大早，不管雨雾阴晴，村口的土路上，又能见到钓鳝人提了大篾篓在那里卖鳝……
如今，流水淙淙的小渠没有了，碧波漾漾的池塘稀少了，芳草萋萋的湖岔锐减了，味道鲜美的肥鳝久违了。钓鳝这门奇技已濒临失传，而得真传的钓鳝高手更是难觅踪迹。
                        
                                    

白沙河

也难觅青山绿水啊！拜读了！

探索二号

关注！！

四季生叶

钓鳝人稀有了。

辛铧

白沙河 发表于 2015-12-1 15:57
也难觅青山绿水啊！拜读了！

谢谢白沙河关注。祝好。

辛铧

探索二号 发表于 2015-12-2 07:50
关注！！

谢谢你的关注。。

辛铧

四季生叶 发表于 2015-12-3 21:15
钓鳝人稀有了。

是的，钓鳝人稀有了。谢谢关注。

莲叶何田田

祝贺！
因为诸事烦扰，所以，来这里的时间不多，没有及时读您的文章，实在抱歉。
记得您最初这里发的都是些记录孙女学习生活的片断，我喜欢读，羡慕您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生活。再后来，读了您写的小说和散文，更回佩服您。望您常来，这里人气不足，希望您能多发些作品，哪怕是旧作。即使我不可能及时读到它们，也总会找时间来学习的。等来年有空了，再来细细品读。

辛铧

写点小文字是我唯一的爱好，就是写得不大令人满意，但还是快乐着。谢谢你长时间的关注。也希望你健康并快乐着。

宝春儿

青山绿水红日子，是我们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