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来自
- 湖北
- 精华
- 0
下士

- 积分
- 123
IP属地:湖北省武汉市
|
唱和(一)
父亲酷爱古诗词,常借一盅薄酒低吟浅唱,在我们兄弟仨的印象中,这是父亲的生活常态。
跟父亲一样好这一口的,还有住武昌的龙伯伯,以及同在总后大院的姚叔叔。他们三个“骚人墨客”聚在一起时,不是讨论诗词就是切磋他们中谁谁的新作,一俟探讨深入,便全都半眯着眼,摇头晃脑,口里唱喏声声。他们酒量都不大,远没“李白斗酒三百篇”的豪气,但三人你唱我和,一杯酒可喝上半宿。
“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父亲早已驾鹤西去,他给我们留下几大本诗集,每年上坟都给他捎去一点,至今已无留存。
姚叔叔出版过诗集,其中不少是与父亲、龙伯伯“步韵”“唱和”,但父亲的诗从没变成过铅字。这是为什么?但我从来没问过。我知道,父亲有一副纯粹的诗人风骨,而诗人是生活本身,不是表演。
唱和(二)
毋庸置疑,这样的家庭有很浓的书卷气。我们兄弟是听着满耳的平仄韵律,把玩着线装本的唐诗宋词长大的。但他没教过我们诗词格律,加上他的唱诵都是用的乡音,有意无意之间,让我们难以窥其堂奥。
我曾经试图走进父亲的诗词世界,但最终发现我们之间高筑着一堵墙。我对父亲说,教我作诗吧。他说,这有什么难的。说罢就开始“上课”。实际上,他说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明,这我懂,因为新诗也讲究,拗与不拗,用心领会也好理解,但接下来的“押韵”,横听竖听就是听不懂。如“妈”音,传统发音应是“妈(阴平)、麻(阳平)、马(上声)、骂(去声)”,但他的湘潭音成了:“麻、马、骂、抹(抹布的抹)”,我斗胆力争,说教科书上不是这样!但父亲也振振有词,说他的才是教科书上的……我很苦恼,也很无奈:简单的字韵,为什么就这么难学?
不久父亲走了。从此以后,我再没想过要学写格律体诗,因为我的前面,始终有父亲一口地道的乡音。说着这口乡音的,还有毛泽东。他们一起组成了乡音的无坚不摧的联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