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病【小小说】

泰州于伟 · 发表于湖北省武汉市 2016-1-10 09:20:36

犯病
　　吃过早饭，一向讲究仪表的我对着镜子整理好发型，拎起公文包精神饱满地换鞋出门，就要开始一天的工作了。就在我随手关上门习惯性的回头一弊的瞬间，门外猫儿眼上方端端正正地贴着的一张小广告让我不得不瞪大了眼睛：
　　“**：1390*******。”
　　天哪！**离我这么近？！就在昨天夜里，贩卖军火的不法分子曾经来到我家门前，与我只不过近在咫尺？！——我心里七上八下地嘀咕着。
　　我信步走过过道乘电梯下楼，头脑一片空白地走出了小区。
　　走在大街上，渐渐地，紧张不安，甚至有一种恐慌一阵阵地向我袭来。同时，我又不自觉地对街道上随处可见的、被人们称之为“牛皮癣”的小广告认真地留意起来。
　　“**：1380*******。”这是电线杆上的，连续几个杆子上都一样。
　　接着：
　　“寻仇：1370*******。”……
　　“**：1360*******。”……
　　“代**：……”……
　　“假币：……”……
　　“提供毒品：……”……
　　“**：……”……
　　…………
　　我几乎目不暇接，只见电线杆上、墙面上、公交站台的座椅上、广告箱上、路灯控制箱上，以及路面和路牙上，随处可见各种各样的小广告，有些甚至是直接用油漆喷写出来的。
　　忽然间，我感觉到邪恶离我越来越近，近得就在我的周围甚至和我并肩或擦肩而过。走在人流中的我，感到了一阵阵的恐慌，没有一丝一毫像往日那样的安全感。我偷偷的用眼睛的余光刻意地留意着每一个与我擦肩而过、或并肩而行的那些人们的面孔和面孔上的表情，竟然发现他们一个个都象伪装了的毒贩、枪贩、杀手……至少也像卖淫或介绍卖淫的皮条客。
　　我时刻警惕着，以我在部队曾经练过的身手保持着一触即发的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那些也许突然出现的恶魔……
　　当年的地下党似的，我机智地以外表沉着冷静、内心高度防范的状态，在大街小巷迂回，安全地来到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里，内心稍稍有了些安全感，可我依然恍恍惚惚的，感到六神无主。
　　“科长！你是不是生病？”科员小张一边拎起空的水瓶，一边问。
　　“看你的脸色很不好，感冒了吧？我那儿有感冒药，一会儿我打来开水，你吃两粒……”
　　“哦……”我支支吾吾着，心里忐忑地想：是啊！是不是我病了？光天化日下的“牛皮癣”人人可见，别人都像我一样惶恐？可是，我怎么没发现呢……，嘴里却信口问道：
　　“小张，你相信那些牛皮癣广告吗？”
　　见我风马牛不相及的发问，小张一脸的惊愕：“听说……那个……有些是骗局……”
　　小张拎着水瓶站在办公室门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地愣神地看着我，就像我是个外星人似的。
　　见我没有下言，小张便转身打水去了。
　　“就算那部分是骗局，可终究那背后还是有骗子存在……诈骗犯！”我想着这些，自己仿佛都能听到自己心脏“砰、砰”乱跳的声音。
　　其实，几乎所有人都看见了品种繁多琳琅满目的小广告，为什么别人都那么习以为常呢？都能够熟视无睹呢？而我确这么胆小如鼠！我内心纠结着，反复的纠结着。
　　“你是不是生病了？”小张的声音又不时的在耳边回荡。
　　难道是我真的病了？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在懵懵懂懂中，很快就到了傍晚下班时间。
　　也许是夜幕即将降临的缘故，穿行在傍晚街头的人群中，我更加感到恐慌。于是，我想起了人民警察。
　　——报警，我需要安全！我也有维护安定团结的局面的义务！
　　考虑到在街道上人群中报警有诸多不便，或许还会打草惊蛇。我决定一回到家就报警，门上那让人恐怖的小广告依然还在，也就是现场还在。
　　妈的！小区里进进出出的到处有监控，而且你还留下来电话号码，难道还怕谁跑了？！我恶狠狠地想着，给自己装着胆子。
　　终于，我安全地走进了我居住的小区，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我快步走进电梯轿厢。
　　出了电梯，走在我住的楼层的过道上，一眼便看到了我家门上的小广告。与此同时我看到了紧靠门框的墙壁上，新贴了一张相对于小广告大得多的一张彩印的“警民联系卡”，就是通常所见上面印有分管民警照片及联系电话的那种。尤其是那上面“有困难，找警察！”几个温馨的字样，在让我感到亲切无比的同时，更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我迫不及待的边走边一手拿出钥匙，一手掏出手机准备边开门边打电话报警……
　　可是，突然间我愣住了！难道真的是我有病了吗？
　　因为我发现那张正义的“警民联系卡”距离那张邪恶的小广告才四五十公分的样子，民警贴卡片的同时，分明会看到那张小广告的……
　　那铺天盖地、如漫天飞舞的牛皮癣般的小广告泛滥已久，又有谁没有见过呢？
　　于是，一向自信的我彻底崩溃了:我敢肯定我自己确确实实的生病了，是一种多疑的癔想症，或许就是杞人忧天的那种。
　　我！必须要看病去了，绝不能讳疾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