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族叔兄邱毛刚，他对自己也很苛酷

林深数树

追悼族叔兄邱毛刚，他对自己也很苛酷


正月二十，我的这位远房的族叔哥哥邱毛刚，不堪忍受癌症的的痛苦，自缢走了。
我们同年。听到消息记取他许多不好。我不禁潸然泪下。

这样泪下，我自己都出奇了。我对他几乎没有好评。没有好印象。
他小名叫毛刚，表字(大号)邱文高。
“继周孔文，忠孝作本”，是“文”字辈的，和父亲一样。

他是到随县长大，直到读初中时候才回来的。
他说话像河南人，我们叫他小太子。(他父亲是叫太子老头了。)
他和同龄人多少格格不入。其实，我也是。
我们小时候也算还合得来。至少我们没有矛盾，和没有干过仗。

说他不好，是脾气不好……
他前面娶的婶妈妹妹况小姑，是我父亲帮忙介绍的，还帮忙要人的。我们两家也就亲。
这位婶妈妹妹留下一个女儿，自己喝农药走了。我也就很郁闷，对族叔兄不待见不尊敬了。

小婶婶妹妹，很能干，很伶俐，很漂亮。
就是身个小。挣不来工分。那时计件工很多了，我们生产队的工分又很值钱。
还有件事就是干农活怀的一个儿子流产了。
这都让我这位叔叔哥哥很沮丧。
他们拌嘴就多了，还有动手的。当然是他动嘴他动手。
有次割谷小婶割了脚。叔叔没有怜花惜玉，而是埋怨有加。生气吵嘴。
因为受伤不能挣工分。这是很罪过的事了。
我这个小婶婶妹妹，不堪人生痛苦，也就丢下女儿走了。
在丰山（东杨岗）医院，在小婶走后，族叔兄哭得很痛苦，很悲惨。
在亡人前，悲怆悔恨，涕泗交流，伤心不已。
这样，他们那边的况家湾的娘家人，也就原谅他了。

我想我父亲和母亲，也原谅他了。
不然，不会给他介绍后来的婶婶。（在我看来父母是一错再错了。）
后来的婶婶是异乡人，当然年纪更小。
因为不会农活，也还磕磕绊绊。从恩爱到不怎么和睦。这样我就有些怪罪父亲母亲多事了。

他们又生养下一对儿子。也就是我该叫俩兄弟的。
尤其生产责任制后，他经营也不错。他能吃苦，有的是力气，泡在田的，夙兴夜寐。
家境不用说是温饱型，还有发展。甚至他岳母来，也成为他的好劳力。

但是后来对比他老二老三，他是自惭形秽了。
老二是包工头，在东北一直做工程，有钱，还带着老三发财了。住有房行有车，不一烊。
这又让他情绪不好。种更多的田，收更多的粮食。忙月完了，还到处打短工。
但还是不如老二。
这让他生妻子的气也多。家庭不和睦，拌嘴也就多了。
……这样子至于今，他俩近乎老夫妻却多少像仇人冤家。

记得有次我在家。是他吵嘴怪妻子做菜油把多了。
数说这是不会做人家，败家子。说一天用两三两油，一年不得我的千把斤油。
听了，我挺好笑。
我阴阳怪气地打抱不平，说他算术不好。帮他算账。
还是不敢指出他，悭吝和刻薄。

他们在家种三四石田、五六石田，都不能发财。他生气。
于是也跟老二打工了。老二发的工钱不多，他是小工。怎么卖力也少。他还是不满意，不能让他发财不满意。他也生气。
于是，又回家种田，又不能发财。
于是又跟老二，又嫌钱少。又生老二的气。
如是这样，循环不已。
到底多少兄弟不和。不如老二，老三他们好。
因为那时还有老妈子，到底兄弟手足。坐到一起，商量一起，还是有。只是总有生分和埋怨。

——这些事都是我这位族叔兄不好了。
可是我为什么会泪水潸然呢？
二弟不这样看。
二弟问了我一句，他对自己好不好，苛刻不？
这话让人明白，让人豁然开朗。明白他待人不好，其实是他待己也不好。

总是生活有梦，圆梦不易，做人很难。
底层人，老实巴交人，你老百姓，要发财要圆梦很难。你如何节俭如何勤劳如何拼命，常常都是枉然。
他这样才对自己不满意，不好。才对家人，对身边人.也不好，不满意了。
这样的脾气这样的心境这样的坏情绪，一定影响身体的。还不说劳动和最艰苦的生活。
他得癌症不堪痛苦，就走了。是含恨的还是释然的走了。
我莫名悲哀。白驹过隙，小命如蝼蚁草芥，佛家的因果循环…我也都看到了。
我甚至对位族叔兄抱不平，造化弄人不公平。
理解他的生气，包括他的抱怨生活不公平也理解了。

……人走了，是非恩怨顷刻消失。
原谅他十几年前当着我骂教师收学费。
原谅他的生气和对谁都抱怨，主要是对两位婶婶不好。
原谅他了。因为他对自己也不好，更不好。他是生活最能吃苦，最能付出，自己生活需求最不需要的人。
他是真正吃苦，真的很勤劳的人，是对自己很苛刻的人。
其实他也很成功。养大3个儿女。房子也盖得不错。我可是在家里没有房子的人，还很羡慕呢。
族叔哥哥，你总是奢求了，总是梦太美，总是心大却缺少缘分、机遇和贵人……才让自己和家人很累的。

族叔哥哥走好。
祝福了，到黄泉路的族叔兄。
愿你在天堂圆梦。

杨远煌

节哀吧！

林深数树

杨远煌 发表于 2016-3-2 19:57
节哀吧！

附记，
1，族间湾里的事，我一般疏离和冷漠。这次听二弟的，回去参与了一下。没有参与他们次日的撵吊颈鬼。我半夜回邹岗学校。
2，自已不高兴，还有头天夜做梦不好，遇人打劫自己抢包。加上算计和依赖老二，多少妨碍他玩儿。是自己不对。我原本是可以靠自己叫车白天回家的。这样半夜麻烦人家可能不好。
3.他脾气不好与他小时亲见父亲被生产队干部绳捆有关。他父亲也脾气不好。口头禅和绰号都是“没得门（冇得门）”。
4.对比那些自已在天堂让人家学雷锋，自已花天酒地叫人家率献牺牲的人，族叔兄其实很纯很干净。
5.生活不要抱怨。生活常常没有对错。生活有的是要的是——做好自己。

木易百姓

真真切切的百姓生活。祝愿逝者一路走好。

林深数树

木易百姓 发表于 2016-3-3 12:28
真真切切的百姓生活。祝愿逝者一路走好。

谢谢好朋友的理解、交流。

林深数树

杨远煌 发表于 2016-3-2 19:57
节哀吧！

我这位同龄的族叔，非常要强和自我，吃苦，勤奋不必说。最终也是如此。
我是非常……伤感了。

春运

    农村生活；百姓格调。读起来真实；回味亲切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