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上松 文/岐山客 乘车沿利川岐曜山的盘山公路而行,如同坐船航行在黛青溢翠的海洋中。目所能及,尽是一层层或高或低的马尾松波浪,山风吹过,一株株或大或小的松树开始舞蹈,荡漾开阵阵松涛,自带欢快的背景音乐。 下车走近看看,你会惊奇地发现,他们不是长在肥沃的土壤里,而是矗立于石头间、石缝处甚至是石头上。 这些石头,大多是坚硬的玄武岩、花岗岩和石灰岩,还有少数相对柔软的砂岩。参观当地地质博物馆时得知,2亿1千万年前,这里还是中国古地中海的一部分,经过1亿多年的燕山运动造山和板块碰撞导致的地底岩浆喷出,才隆起成为湖北与重庆交界处的一道巍峨屏障。 现在的岐曜山同那时一样,悬崖峭壁纵横,巨石怪石嶙峋,不同的是,松树让曾经黑不溜秋、不着寸草的大山穿上了厚重的绿衫。 那么,第一颗松子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是贪心的鸟儿嘴里衔得太满飞过时掉落下来的?还是上古的风暴将远处的松果吹来?其实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怎么扎下了根。 不知道他刚到这里时,躺在冰冷的石床上,望见满眼荒芜,想着鸟语花香的故乡森林和温暖软和的草床叶被,是否有过绝望。但可以肯定的是,自怨自艾没有任何作用,他一定是靠着顽强的意志才得以生存下来。 没有土壤,就把石头褶皱间和低凹处聚集的风化岩石碎屑堆当做家吧,只要有阳光、有雨露,就拼命地吸收、拼命地生长。这期间,他或许经历过狂风的鞭打,经受过暴雪的欺压,但还是长大了,开了花,结了果。他的根蜿蜒盘虬,有的用力勒住石床,有的钻进石缝使劲膨胀,硬是将脚下整块的石头分割开来。 或许,他还对狂风怒吼过,“有本事你来得再猛烈下,将我的松子们吹散到四面八方”,或许,他还在暴雪里窃喜过,“你总有融化的时候,而我和我的松子们将以你解渴。” 年复一年,他变老了,而在周围,一颗颗新的松树像他一样顽强地冒了出来,不断扩散开去。他们被狂风吹折的枝叶在石上腐朽,又为他们的子辈、孙辈、曾辈提供了更丰富的养料。松鼠也循着松子的香味来到了这里,身上黏带着其他植物的种子,让他们有了新的邻居。 不知道又过了多少年,就连悬崖峭壁上也变得松木成荫、花草繁茂了,无数鸟兽选择定居下来、让这里更加热闹,一切都像即将走向生命终点的第一颗松树记忆中遥远的故乡一模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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