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巢

燕水寒

鸟巢

文/李进军

   两个月前，卧室的飘窗外落下两只流浪的麻雀，几番来来回回，它们似乎就此常驻。起初并没在意，直到每天总能在窗口听见麻雀欢快的啁啾，自己才确信它们就落脚附近。平日里除了外出觅食，它们的活动轨迹几乎就圈定在飘窗周边。试想，在一个拥挤喧嚣的都市，有两只自由精灵与你为邻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

   清晨，当自己还在半梦半醒之间，耳边隐约传来阵阵清脆的鸟鸣，恍惚间自己就来到一片清新明媚的大自然：眼前呈现出大片苍翠的森林，森林的尽头处，一轮朝阳冉冉越过地平线，将灿灿晨光洒向大地。透过斑驳的树影，无数颗晶莹的露滴悬挂叶尖粼粼闪闪，仿若一颗颗镶嵌在绿林中的璀璨钻石。地上芳草萋萋，其间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三两只梅花鹿与野山羊从容走过。一条清澈的小溪向着森林深处缓缓流淌，让人在梦里仿佛都能感受到一股“哗啦啦”的流水声…虽然只是片刻的梦逸，但心情着实被一种轻松愉悦的氛围所浸透。在这浮躁激荡的城市森林，心情能回归一种恬静与安详是多么的可遇而不可求！缓缓睁开双眼，两只跳跃的影子依然还在窗外交头接耳，卿卿我我，为清寂的早晨注入几分灵动与诗境，心胸顿时一片明朗，美好的一天开始了。

   起初我总是杞人忧天——这两只麻雀能适应都市生活吗，它们会不会随时飞走？大冷的天它们上哪儿觅食等等！偶尔还自作聪明，往窗台上撒些米粒或豆子，等下班回来一看，米粒和豆子丝毫未动。可能是麻雀对人类的警惕太高，出于一种自身保护，认为这是一种陷阱吧！诚然，人类为了自身的发展，有时候就忽略了动物的存在，无意间践踏和侵占了它们的生存领地，在它们看来，人类就是它们最大的天敌。如果能做到人与自然和谐共处，那么眼前的世界该是多么的精彩纷呈。还好我的举动并没打破彼此刚刚建立的微妙平衡，它们每天还和往常一样飞来飞去。

   好景不长，某一天夜里，当我正处酣梦之中，突然被一股窸窣的摩擦声吵醒。那是一种尖锐物划塑料板所发出的声响，我爬下床，循着声音的源头找了过去。声音是从墙壁上一个空调预留孔盖板内发出的，当时只道是蟑螂爬虫之类的东西作怪，随即用手轻拍盖板，摩擦声戛然而止。回到床上我越想越蹊跷，蟑螂爬虫哪会闹出这么大动静？此时，两只麻雀的影子在脑中一闪即过，心里大概也估摸出七八分：空调预留孔是一处现成的筑巢之所，结实又隐蔽，想必麻雀是看中此孔就此安营扎寨了吧。想到此心中不禁生出几丝惊喜，未曾想两只小精灵与我就近在咫尺，刚才那几下拍打该不会将它们惊飞吧？

   我在乡下长大，从小生活在一个无拘无束的广阔空间，儿时的心中总是充满无数幻想：看着空中划过的鸟儿，自己总有一种飞翔的渴望，总希望能像鸟儿一样自由不羁，划破苍穹。所以特别喜欢飞鸟，但对麻雀似乎从来都是讨厌。那时候，大人们把麻雀列为害鸟之一，原因是它们繁殖力超强，专靠偷吃地里的庄稼生存。从我记事起，蹲晒谷场驱逐麻雀就成了我们的一门必修课，潜意识里自然就将麻雀列为不受欢迎的种群，所以顽皮的我们腰间时常别着一把弹弓。如果碰上燕子或喜鹊之类的鸟儿绝不伤害，只要撞上麻雀，我们会毫不留情，架起弹弓对准就射，发现它们的巢穴也会顺手捣毁。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内心柔软的一面越发显露，尤其在面对弱小生命时极易触发恻隐之心。当看到眼前这两只顽强乐观的小生灵时，自己被它们的快乐活泼所深深感染，所以总怕有意无意惊扰了它们正常的生活。也许是出于一种对自由生命的敬畏；也许是小时候伤害了太多的无辜精灵，对它们抱有一种深深的愧疚吧！

   庆幸这次拍打盖板几乎没对麻雀产生影响，可从这天起，这种摩擦声一发就不可收拾。大概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小家伙贴着盖板冻得瑟瑟发抖，每次将我吵醒后，不得已只能在盖板上轻敲两下。每次一敲准能奏效，可过不了多久，它们依然我行我素，摩擦再起。长期的折腾弄得我苦不堪言，晚上睡眠不好，白天工作也会无精打采，必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伤害麻雀又能避免噪音。

   某个周末，趁着麻雀外出觅食的间隙，我踩上木椅，小心翼翼将空调预留孔盖板打出。只见里面满满都是羽毛，纸屑，还有碎泡沫之类的杂物，一看就是个地道的鸟巢。墙壁是五十公分厚的大墙，所以孔洞显得较深，我几乎没有改变鸟巢原状，只是找来一些纸张捏成一团小纸球塞进孔洞，然后将盖板轻轻扣上。纸球占用的空间不大，但能起到隔音效果，我想这样彼此都不会受到影响吧。正如我所担心的情况一样，随后的两天，飘窗外几乎没再听到麻雀的欢闹声，此后的心情也随之陷入一种空寂与沉郁之中…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一阵“唧唧喳喳”的鸟鸣再次把我叫醒。醒来后心中一阵窃喜，一种悬石落地般的解脱感瞬间蔓遍全身，那感觉就像与一位久别的老友再度重逢。原来它们并未走远！原来它们一直在此守候！虽然彼此毫不相干，但相处的时间长了，在我眼里这一切似乎就成了一种常态，如果打破这种常态，势必会影响一份美丽的心情。经历这次小插曲，我变得更加谨慎，做什么都轻手轻脚，顺其自然，唯恐令麻雀感到一丝的不安，只为让它们在这里长久快乐地生活下去。

   与鸟儿相比，自己何尝不是一只寄居在钢筋丛林里的小鸟，从一个地方流浪到另一个地方，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了一份简单的坚守，为了一方远空的呼唤，当有一天感到厌倦了，自己依然还会选择飞翔，回到温暖的故乡。但自己终究不及它们自由洒脱，因为现实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推我向前，让我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我不禁想起三毛的一句诗：如果有来生，要做一只鸟，飞越永恒，没有迷途的苦恼，东方有火红的希望，南方有温暖的巢床，向西逐退残阳，向北唤醒芬芳…

   两只麻雀的出现无疑撩起我自由飞翔的渴望，是它为我带来一方蓝天、一朵白云、一片森林，甚至一片大自然…是它冲破层层迷雾，带我于天地间畅意翱翔，引领我冰封的情怀抵达灿烂的远方。心灵的远方才是远方，灵魂的自由才算自由。我们生活的世界原本缤纷多彩，虽然偶尔会有雾霾笼罩，只要我们打开心窗，眼前依旧是晴空万里；只要诗心常伴，每一天都会春暖花香；只要心存悲悯，每个角落都会飘来动听的歌声；只要学会淡泊，每次释怀都是一次新的启航。天空不曾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经飞过…

探索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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ぷ灵ふ狐ぞ

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