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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亚香
甫一拿到这本书，我这静静地打量着它的封面：色调偏黄，有些像傍晚的光线落在山脊上散射的色彩，让人生出几分“逝者如斯夫”的凄冷感；纸质是特种树纹纸，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一个戴着法帽面部五官棱角分明的巫师，一手自然垂落，一手握着法器——一块长长的筒骨，身后一片氤氲的黄色，像马蹄踏过卷起的尘士，更像从历史中弥漫而来的烟雾。翻过来，封底选录了几条著名作家与文学评论家的推荐语，诸如“湘西的历史变迁”、“个人在时代洪流裹挟中的命运沉浮”、“尊重生命”、“具有神性的作品”“湘西气概”等等。仅仅把这些名家的推介语串在一块儿，似乎就可以想象得出这是一本宏大叙事的历史小说，让我对这本书的阅读充满了期待。
这本书叫《巫师简史》，作者是被文坛誉为“湘军五少将”之一的于怀岸。
翻开这本书首页，我就被第一段“巫师赵天国十四岁那年，从父亲手中接过法器——一块锈迹斑斑的羊胫骨时，就从一盆清水里看到了他一生的结局……”吸引住了。猫庄的赵氏家族巫师的寿龄几乎都是不超过三十六岁的，这是他们作为巫师的宿命，暗合了大哲学家海德格尔关于人类生存思索的一个最重要的命题：向死而生！于怀岸以这种神秘的、摄人心魂的叙述方式一下子就将我带入了遥远的湘西历史中去了。
《巫师简史》主人公赵天国是一名巫师兼族长，他带领族人与土匪龙大榜对抗，与满清政府、民国军政府和国民政府周旋。赵天国终其一生在做的一件事——，维护族人们的利益，保全族人们的性命。他对儿子赵长生说：“凡是不好的事情，先从自己家下手，遇到好事情，多想想别人。”赵天国还对表兄彭学清说：“我是巫师，心理住的是神，不像你们军人，心里住的是魔鬼！”为了保全族人，他不辞辛劳带领族人种植罂粟、建石屋、筑寨墙，更不惜冒着杀头的危险购置枪支、装瘟疫躲抓丁等，巫师的宿命没有在赵天国三十六岁那年应验，但巫师的法器去在那一年消失了，这是猫庄人的幸运，因为他们的保护神依然存在，却赵天国本人的不幸，让他更加命运多舛，经受更多的苦难折磨，最终为了猫庄的族人们奉献出血肉生命，而他一生经营、守护的猫庄亦被炸毁。赵天国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让读者的心如挨了一记闷棍锥心地痛，但他的担当、责任、谋略却也深深打动了读者。
《巫师简史》是一部断代史小说，讲述的从清未到建国初期半个世纪的历史进程，于怀岸不疾不徐地叙述湘西大地上一个叫猫庄的山寨动荡变迁。故事跌宕起伏，情节紧张多变，人物命运多样，它不仅朔造了主人公赵天国这个有神性光辉的巫师的独特形象，还描绘一群性格迥异、命运各不同的人物形像，功利世故的赵天文、痴情果敢的赵长春、懦弱胆怯的赵长生、侠义豪爽的赵天武、吝啬刻薄的赵天亮、古道热肠的赵久林、憨憨笨笨的赵大牛、豪爽粗俗的龙大榜、冷峻寡言的赶尸匠、文韬武略的彭学清、贪得无厌的伍开国、冷漠狠辣的彭武平.......这一个个人物跃然纸上，形象鲜明，这一串串名字像是长在湘西大地上的花朵，各自顽强绽放后又默默凋零。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汇成了一条磅礴的生命之河流，河流上氤氲着的“气息”，是不可捉摸和说清的人性吧？这更一幅幅壮丽的生命图景，让人感叹历史的巨轮碾过去，谁都可能丧生暴毙在“巨轮”底下，心里不由地生起了一股疼惜之情。
洋洋洒洒四十多字的《巫师简史》，就像是一曲湘西挽歌、一厥湘西旧梦一样紧紧缠绕着我，逼着我几乎一口气就读完它。于怀岸有二十多年做小说的功底，平日的探索与训练，让他的小说形成了清醒、冷峻、锐利、孤傲的鲜明个人风格。他就像像一个高明的魔术师，巧妙地融合了“巫师”、“土匪”、“湘军”、“土司王”、“赶尸匠”、“落洞”、“飘魂”等湘西元素。这些湘西元素不是作家表达的重点，是他的魔术道具，为了营造湘西大地上神秘的巫气和彪悍的匪气而有意为之。
最后值得一说的是，作家在大写特写历史烽烟的同时，也投给历史烟云笼罩下的小人物充满人文关怀的目光，还原了那些小人物在具体的场景里孤独无助的心声。他以充满同情的笔调书写了无力主宰个人命运的赵长梅母女，一个死于自杀，一个死于无望的等待。作家细致入微地刻画了她们的心理，给小人物以光彩和尊严。作家的悲悯情怀通过文中的字句，不知不觉就打动了读者。
合上书，我的思绪就缓缓地如雾一样向湘西大地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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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江西省景德镇市 2016-6-9 14:1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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